魔都医科大学附属仁和医院。
医院内部气氛肃杀,乌泱泱一群黑衣壮汉,把医院内外围得水泄不通,吓得患者们瑟瑟抖,以为到了什么黑帮谋杀现场。
原本两个小时的航程,被暗一硬生生缩短到了半个小时。
私人飞机还未在仁和医院顶楼停机坪停稳,傅蔺舟就跃了下来,他的眉宇间是彻骨的冷漠,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斥着森冷的寒芒,身上散着铺天盖地的杀意。
仁和医院院长姚德远和五六个顶尖医生早已恭候在此,一看到傅蔺舟就战战兢兢地迎了上去,声音颤抖,“傅总,医院最顶尖的专家正在为尊夫人救治,我们会尽全力的。”
傅蔺舟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手术室走去,等他看到浑身鲜血、狼狈不堪站在手术室外的暗五。
他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感觉一阵腿软,手指微微颤抖,无尽的懊悔与惶然无措几乎要将他吞噬。
怎么会这样?
明明还有两个小时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就两个小时而已。
这时,医院的走廊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身着白大褂的楚越疾步走了进来,平常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显得格外严肃沉静。
“阿越,求你救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傅蔺舟褪去了以往的孤傲矜贵,低声祈求。
“放心,有我在,小嫂子会平安无事的。”楚越拍了拍傅蔺舟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快消毒换上手术服进入了手术室。
伴随着手术室的门被关上,现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傅蔺舟靠站在墙壁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暗五眼睛猩红,双手拳头紧握,主子信任他才将保护夫人的重任交给他,可因为他的疏忽却让夫人陷入危险,生死难料。
他艰涩开口,“主子,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夫人,我自请进入蛇窟受罚。”
旁边的暗一闻言脸色俱变,进入蛇窟的人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主子对他们兄弟几人一向宽厚,但这事涉及到夫人,暗五怕是……
傅蔺舟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到了极致,“到底生了什么?”
暗五不敢有丝毫隐瞒,急忙给傅蔺舟描述当时的场景。
他当时驾车跟在阮柚的出租车后,察觉到大货车不对劲的时候,就连忙加快度,打算逼停这辆车。
谁知道大货车却径直朝阮柚她们撞过去,一时间鸣笛声、刹车声、撞击声不绝于耳,他也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重新清醒,就现路边窜出几个黑衣人,趁乱想把阮柚从车里掳走,暗五眼神一凛,骤然迎了上去,那几个黑衣人不是他的对手,三人被他解决,其中一人负伤逃走了。
暗一在旁边补充道,“主子,那三个人的尸体已经被我们处理了,不出意外应该是m国的人,这几人的胸口无一例外都刻着半月形的花纹图腾。”
傅蔺舟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浑身翻滚的杀戮气息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双腿软,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暗五更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懊悔与自责,突然他抬起满是血污的双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傅蔺舟,沙哑开口,“主子,这应该是夫人打算送给您的礼物……”
当时现场一片狼藉,车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碎片散落一地,滚滚浓烟直冲云霄,暗五也是偶然现这个玩偶和傅蔺舟不慎丢失的那个相差无几,于是他顺手揣在了怀里。
小兔子玩偶白色的绒线早已是一片暗红,上面沾满了泥土与鲜血,看上去脏兮兮的。
傅蔺舟却怔怔地看着这个工艺笨拙的玩偶,感觉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
须臾,他眼眶微红,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这只小兔子。
无人能理解傅蔺舟的心神震荡,埋藏在心底的记忆纷至沓来,他想起娇娇怯怯的阮柚眨巴着大眼睛,用软软糯糯的嗓音说道,“舟舟哥哥,这是我妈妈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件礼物,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永远开心快乐!”
少年的傅蔺舟虽然表面不说,但是内心无比开心,他誓会好好珍藏这份心意。
在和阮柚分别的日子里,这只兔子就是他全部的精神寄托,只不过后面却遗失了,这也让傅蔺舟的心间空了一块。
谁能想到今天阮柚又送给了他同样的一份心意,傅蔺舟双手紧紧捏住兔子玩偶,都怪他,如果他陪着阮柚去,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男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空洞而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机,仿佛在等待着上帝宣布最后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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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红灯暗了下去,门终于被打开。
傅蔺舟急忙站起身来,却由于动作太猛烈,身形微微一晃,被暗一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楚越走了出来,他摘下被汗水浸湿的口罩,吐出一口浊气。
“怎么样?”傅蔺舟焦急地询问道,声音里掺杂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哽咽与惊惶,生怕听见他说出“已经尽力了”的话。
楚越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容,“本少爷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人,放心吧,小嫂子没事了。”
他微微一顿,“只是小嫂子的胸腔受到猛烈的撞击,肋骨断了两根,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加上头部受到撞击,大概率会出现脑震荡的情况,需要精心调养。”
听到楚越的后半句话,傅蔺舟的脊背僵直,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肋骨断了两根、多处软组织挫伤、脑震荡……
他不敢想他的女孩该有多么疼。
傅蔺舟的声音沙哑破碎,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楚越点头,“可以,不过她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你最好换身无菌服进去,也不要待太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