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以为是临近成亲,有些思虑过重了。
或者,我是单纯的想爹爹了。
程岳向来体贴,见我房中灯始终亮着,便偷跑过来见我。
我一见他,正应了人间的那一句酸腐诗文“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那一刻,盘旋在我心头的所有疑虑瞬间消弭,程家可是有规矩,郎与娘成婚前夜是不能相见的,如今,他冒着族规偷偷来见,便说明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心中只剩欢喜,再无旁的念头。
“傻丫头,还在忧心你的族人们会反对么?等我们成了婚,你带我去海底,我亲自向你的族人请罪。”
我嘟着嘴:“谁是傻丫头,我都一千多岁了,你才多少岁,竟敢喊我傻丫头。”不过,嘴上这么说,我哪里舍得让他去给族人请罪。
他捏捏我的脸,温言笑道:“我们爹爹不是说了,你们鲛人一千岁的年龄,也不过等于我们人修十几岁。所以,说起来,还是我老牛吃嫩草了。”
我胀红了脸,淬他一口:“还没成婚呢,那是我爹爹,还不是你爹爹!”
于是我们敲敲打打的成了婚,我由娇宠的鲛人族公主变成了依旧高高在上的族长夫人。
我冠上了他的姓氏,成了程姚氏,我为此欢喜,但没多久便陷入了忧虑。
因为,成婚以后,程岳便开始早出晚归,他说他是程家第两百六十三代铸剑者,必须以家族和铸剑为要,叫我多体谅他。
我想我也是体谅的,因为我爱他。
可他竟再也不提与我回到海底之事,我却是想家的。
嫁做他人妇,始知娘家好,今时今日,我早都不是那个懵懂的小公主了。
当然,他不陪我也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去。
我一直以为我这族长夫人做的尊贵,直到程家的守卫连同那只夔兽拦住我的去路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在程家,其实什么都不是。
这个现,叫我郁郁难欢好些时日。
可是,骨子里我还是那个桀骜难驯的遥清,越不我放我走,我越是要走。
只是,程家的守卫要比鲛人族的更加铁面冷心,而每次我要逃跑,无论程岳多忙,都会赶来把我带回家。
我这才知道,我能从鲛人族逃出来,还带着族中至宝,不是族人眼盲心瞎,而是我恃宠而骄,是阖族上下,都愿意宠着我,不愿意伤我,盼我迷途知返。
自始至终,眼盲心瞎的,不过只有我一个人。
而我这个夫君,不过是想关着我。
我不愿意做一只笼中鸟,更乐此不疲的展开了逃跑游戏。
直到有一天,我现,我有了身孕,才主动中止了这个游戏。
知道消息的程岳赶了过来,一脸喜色比我还甚,我又有些犹豫了,或许他也是爱我的吧,因为爱我,所以才要关着我?
要不然,他如何会这般期待我们的孩儿?
怀孕以后,他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看我肚子的眼神越来越火热。
开始还不觉得,久而久之,忽有一日,在他火辣的眼神下我忽然升起一阵毛骨悚然。
那感觉,活像是被野兽盯上一般。
程岳这么看我的肚子,是太过期待我们的孩儿,还是……
我不敢想,强迫自己不去想,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甚。
然而我鲛人族怀孕,至少也是几十年百年为计的,因着程岳是个人的关系,我怀孕的时间已经缩短到了十六年,但对于人来说,也足够被指指点点了。
程家族人并不知我的真身,只当我是魔族姚家的。
程岳却因此,将我特别安置起来,说是为了我安心养胎。除了他偶尔会来以外,只剩下一位叫做程岂的哑仆做些粗使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