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胡问静意料之外的软弱,挨了群众一顿“痛打”依然不敢还手,市井之中的主流意见非常的简单,还是那句话,发财立品,胡霸天想要洗白自己就不能做的太过分,有些事情就不能像以前那么嚣张。
偶尔有人想要采取更加过激的行动,立刻就被劝住了,区区50文的事情,扔了几个蔬菜这口气也消了,何必再闹大呢?得饶人处且饶人,惹恼了胡问静说不定她又开始打打杀杀了,对大家都没好处。做人不能得寸进尺,胡霸天还处于改造的初级阶段,很容易恼羞成怒恢复本性的,大家要给她一个比较宽松的环境。
有人犹豫不决:“那我家的孩子还去不去私塾?”其余人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当然去,交了束脩的!胡霸天绝对不肯退钱的。”“对,我们交了钱的,就算不能当官,至少也要把束脩吃回来!”
街角有几个外地人静悄悄的看着。
某个公子哥模样的人重重的叹气,轻轻拂袖,白色的衣衫像波浪一般摇摆,腰间的玉佩在光芒下绿得刺眼。他微微摇头,怜悯的看着谯县的百姓们,缓缓的朗诵道:“谯郡有女胡问静,少孤,未及笄,臂力绝人,不修细行,日弄刀弓夜弄枪,为恶四邻,纵狗行凶,残害佃农,手刃十余人,州里患之,无人敢与论短长,有闻胡问静将至,纵火烧屋而遁。时年丰岁,众人不乐,问之曰:‘三害未除,何乐之有!’问曰:‘何谓也?’答曰:‘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矣。’”
这篇文章在豫州流传已久,纵然是市井之人也耳熟能详,说得正是豫州最大的恶霸胡问静。
那白衣公子朗诵完了文章,缓缓的道:“胡霸天横行谯县,世人被压迫得不敢反抗,稍微扔了几个蔬菜水果就感觉到了莫大的幸福,实在是可怜。”
另一个公子哥微微捂住鼻子,这条街上真是太臭了。他取出一个绣着金丝的香囊,放在鼻端深深的嗅着,淡淡的花香让他好受了一些。他摇头道:“我却不这么看。这些人可怜,却更可恨。”他冷笑一声,继续道:“胡霸天杀人放火,动不动就打断了人的手脚,伤天害理,人人得而诛之,这些百姓为什么不敢杀了胡问静?胡问静纵然有三头六臂,难道还能打得过谯县数万人?可他们却不敢,只想息事宁人,扔了几个蔬菜水果就因为自己赢了,有人想要动手打胡问静,这些人竟然还帮着劝,这哪里是可怜,简直是可恨。”
白衣公子笑了,眼神之中精光四射:“正因为百姓懦弱,才有我辈拯救乾坤。”其余几人都笑,捂住了剑柄,迎着灿烂的阳光环顾四周,这些不识字的平民的存在价值就是用来衬托他们的伟光正的。
白衣公子继续道:“大伙儿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能够一击打倒了胡问静。”众人用力点头,就等这句话了。
香囊公子第一个发言:“首先,要保证我们每个人都能扬名天下。”一群人用力点头,人人眼睛放光,能不能打倒胡问静是次要问题,首要问题是怎么宣扬自己的光辉事迹。若是拼了老命打飞了胡问静,结果世人的流传是“某年某月末日,某公子率侠客十余人,力战恶霸胡问静……”马蛋啊!谁忒么的愿意做“无名侠客”!大老远跑来谯县这小地方就是为了扬名,不能达到扬名的目的,什么好听话都没用。
白衣公子重重点头,这是大家的核心追求,千万不能搞错。
香囊公子继续道:“其次,要保证大家不会受伤。”一群人又是用力点头,扬名天下很重要,但是以什么模样扬名也很重要,要是惩恶除奸的过程之中被歹人反杀了,成为了烈士,他们是坚决不要这个名声的,扬名是为了以后享受荣华富贵,不是为了载入史册,别说被歹人反杀,就是砍断了一根手指都坚决不干,不就是抓歹徒吗,有必要玩命吗?抓几百个小偷多安全,名声未必就小了。
白衣公子冷冷的笑了,踏出一步,神情坚毅:“为了正义与爱,我等就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又有何妨?”一道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宛如天神下凡。
众人惭愧极了,这才是只求正义,不在意虚名的真豪杰,一齐躬身道:“是在下鲁莽了,愿为天下百姓杀胡问静于此!”
那白衣公子沉声道:“好!我已经打探清楚,胡问静三日后会带着妹妹逛街,经过此处,届时就是我等为民除害之时!”
众人热血澎湃,为国为民,不惜己身,此乃大丈夫所为!
三日后。
天空微微下着小雨,阴风呼啸,卷起雨浪击打在店铺的门板上,哗啦啦的作响。
白衣公子等七人挤在一家绸缎铺中,焦急的看着街上。
一个公子低声问道:“凌兄,胡问静真的会来?”他看着小雨,雨势不大,但街上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胡问静会傻乎乎的在下雨天逛街吗?要不要改一天?
凌公子摇头:“胡问静此人有怪癖,生活极其规律,定下什么时候逛街就是什么时候逛街,莫说这连绵小雨,纵然是暴雨倾盆,胡问静也绝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众人这才放心,可是等啊等,等了许久也不见胡问静,看看天空,阴雨之下不见太阳,一点都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
又是一个公子焦急的问道:“凌兄,胡问静真的会来?”凌兄重重的点头:“绝不会错。”
众人焦躁的等着,店铺掌柜脸都白了,眼前这七个衣衫华丽的公子哥腰间挂着长剑,时不时问胡问静会不会来,白痴都知道这几人定然是要刺杀胡问静了。这种大事,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哪里敢沾上?可若是想要将他们赶出店铺,只需要看看他们紧紧握着剑的手,以及一脸的杀气,就算给掌柜十个胆子也不敢开口。他只能缩在柜台后面,不住的默默念佛:“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胡问静今天躲在家里没有出门!”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长街之上终于有了人影。
“来了!”七个公子人人大喜,握住了剑柄的手再次一紧。
长街之上,胡问静怀里抱着小问竹,一手撑着雨伞,在斜风细雨中悠悠的走近。
丝绸店掌柜心都到了嗓子口,马蛋啊,下雨呢,你出来逛个P啊!
胡问静忽然在街上站住,厉声问道:“何方英雄至此,不妨出来一见。”
丝绸铺内七个公子长笑而出,大步走进了斜风细雨之中,任由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那白衣公子轻轻的甩袖子,趁着衣衫还没有湿透,还能够甩出流云袖赶紧帅一把。他定定的看着胡问静,握紧了腰间的长剑,道:“在下颍川凌为风,见过胡霸天。”
胡问静缓缓的点头:“凌为风?似曾耳闻。”
一个青衣公子端正了头顶的冠宇,慢慢的拔出了剑,剑光如水。“在下襄城桂中明,久仰胡霸天大名。”
胡问静默默的点头:“桂中明?也好像听说过。”
一个蓝衣公子轻轻的玩耍着手中的折扇,笑着:“在下长平冒必疆,能够得见胡霸天,人生大幸矣。”
胡问静冷冷的盯着几人,沉默不语。冒必疆急了,你丫倒是说一句听说过啊!
胡问静微微闭上眼睛,声音中透着悲凉:“胡某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大名鼎鼎的豫州七公子!”将小问竹放在地上,将雨伞塞在她的怀里,小问竹颠颠的跑到了街边的屋檐下,睁大了眼睛看着胡问静。
细雨之中,灰色衣衫的胡问静傲然而立,雨水渐渐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却恍如未觉,伸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在风雨中一抖,一道水珠打在了地上,密密的响。
“胡某今日能够领教豫州七公子的神功,倒也是人生的幸事。”
疾风刁转,裹挟着细密的雨水呼啸而过。
风雨之中,七个公子哥死死的盯着胡问静,愤怒的眼神冲破了天际。
你丫太没品了,竟然随便修改台词!老子给了钱的!收了钱就要把戏演全套,没得随便就缩水的!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他们,喂喂喂,雨水好像变大了,你们真的确定还要拖延时间?
一群公子哥怒了,别说只是斜风细雨,就算天上下冰雹也要挺住!
想要挑战恶霸胡问静,又保证不会受伤,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和胡问静好好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