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嗯。”
林誉之颔首,卷起衣袖,倒了料酒,放在托盘中,去腌制那切好的鲜切牛肉片。淡淡澄净的料酒一触碰到肉片儿,便有淡淡的血水溢出,如混合血的眼泪。
林格在切番茄,一片,两片,切到第三片的时候,她的手忽然停下,顿在案板上。
“你的腿怎么样?”林格不看他,“还好吗?”
“格格,”林誉之说,“真好。”
林格说:“什么真好?”
“关于你还在关心我这件事,
”林誉之轻声说,
“我以为上次那件事后,你再也不肯理我了。”
林格急促地说:“你是我哥,我不可能不理你。”
她强调:“你是我哥哥。”
林誉之笑了。
他没有拆穿妹妹的欲盖弥彰,侧脸就看到她尖尖的下巴。病了这么一场后,林格肉眼可见地愈发瘦下去。
林格继续切番茄,她心思不稳,没切到手指,倒是刀面磕了下手指,没受伤,只有浅浅一道痕迹。不明显,她仍习惯性将手指放入口中吸吮,只含了一口,就被林誉之把手从口中拽出——
没有血。
只是很淡、很淡的痕迹。
林格说:“没受伤。”
林誉之嗯一声。
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养成的习惯,曾经的林格和林誉之也是这样。
龙娇病后,沾不了油烟味儿,厨房里的事务都归林誉之和林格。林誉之心疼妹妹,不让她碰火碰油,林格也不想让哥哥一人做重活,央求着挤进厨房给他打下手。
她喜欢切菜,喜欢那些蔬菜被切碎后散发的清香,毛手毛脚地切到手指时,都要快速地放在嘴巴里含一含,因迷信唾液可以消毒。
恋爱后,每次切到手指,她都要大呼小叫,装作一副疼得要死的模样,要哥哥含含,亲亲。
偶尔也会假装,没切到也举到哥哥面前,眼巴巴看林誉之。
看一眼,只要一眼,他就知道林格肚子里装的什么心思。
林誉之不介意,林格身上的哪里没有被他吃过?莫说是手指,即使林格骑在他头上、坐到他脸上,他也不会拒绝。
以前是老家拥挤的厨房,爸妈在外面咳嗽,说话,兄妹俩偷偷接吻;现在是宽敞明亮到可以容纳两人躺在地板上做,爱的大料理间,玻璃门外、转过几盆茂绿的植物,就是父母和他们为林格挑选、青睐的相亲对象。
而在这闷热的厨房中,林誉之握住林格的手指,放在唇边。
林格身上那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月季花朵味道,浓郁到仿佛随时都可以为他盛开,却也可能永远都不会为兄长而怒放。
过早绽放过的月季,紧紧地封闭了被过度浇灌过的花房。
她仰脸。
林誉之现如今瘦了很多,皮肤也白了,白到血管愈发清晰。握住她手指的那只手,手背微微凸起青筋,指节泛着淡淡苍白。
就像山林中匍匐的猛虎,俯在石头之上,压低身体,同幼兔对视。
林格没有抽出手指,有些恍惚,忽而有些分不清这究竟应当属于兄妹,还是情人。
她过早地混淆了它们。
林誉之张口,没有含住,而是轻轻地、轻轻地吹一吹。
——而在背后,浓密绿植的遮蔽下,王霆的眼中,只能看到,那一对宛若璧人般的兄妹,妹妹仰慕地仰脸,而哥哥垂着头,在珍重地亲吻妹妹的手指。
这是比接吻还要瑟情的冲击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