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誉之用的是自己身份证信息,但也需要林格做登记。登记时,前台拿着林格的身份证看了半晌,抬头看看她,又看看林誉之,没说什么,只让林格去摄像头前面站一站,说是身份识别。
林格懵懵懂懂:“为什么咱们那边住旅馆不需要摄像头识别?”
“还没完全推广,”林誉之拿了房卡,另一手拎着妹妹的书包,示意她跟上,“过来,房间在2楼。”
林格感慨:“真不愧是大城市。”
感慨完了,快步跟上。
林誉之钱有限,哪怕是有学生家属协议价,但也负担不起更好的旅馆,今天开的这间房就是,不算好,也不算特别差,定位介于舒适型和经济型的中间,性价比高,统总20平米,空间小,只放了小小的茶几圆桌。林格第一次住这样的酒店,十分好奇,就像刚出笼的小鸡仔,这边摸摸,那边看看,碰碰又瞧瞧,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很有趣。
林誉之叫她过来,教她,怎么调水温,有需求了怎么找人……
林格忽然说:“你经常带人来开房吗?”
“没,”林誉之说,“这个酒店和学校有合作,之前有一些活动在这边,住过一次。”
林格喔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问出那种话,现在哥哥这样讲,她的脸颊也一阵一阵地烫。林誉之夏天不穿短裤,外面气温高到空气都要扭曲,他仍旧穿一条黑色运动裤,利落干脆的同色系运动鞋,耐心地告诉妹妹,该怎么做。
林格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情况,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她如今只有哥哥可以依靠了。
也只有他能帮助自己。
林格问林誉之:“你晚上不住这里吗?”
林誉之顿了顿,笑:“我回宿舍住,明天过来找你也方便,没必要再开一间房。”
林格小声:“可是我害怕怎么办?”
林誉之看着她,半晌,抿抿唇,斟酌着语言:“格格。”
“嗯?”
林格不解地望着哥哥,等他的下一句话,但等了好久,林誉之还是没有说完,他转过脸,温和地问:“晚上想吃什么?来,三选一,烤鸭,烧烤,还是涮锅?”
林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中间这项。
彼时还没有全面禁止户外烧烤和抽烟,他们选了外面的小桌子,林格先点,她摸不准饭量,乱七八糟地点了一大堆,还没吃到一半就饱了,剩下的自然是林誉之负责“打扫”。现在的他早没了以前那些奢侈的饮食习惯,哪怕是林格吃到剩一半的烤肉,他也能自然地接过吃。
邻座有人抽烟,味道又浓又呛,恰好一阵回旋的风,吹过来,呛得林格咳嗽了好几声;林誉之侧身回看,站起来,走过去。
林格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呆呆地看,看那人掐灭了烟,林誉之走回来,微微侧脸,问她,仍旧是顺着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想去哪里?后海?”
林格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看着哥哥的脸,点头
。
天啊。
她以前怎么没有感觉到,哥哥看起来这么好看?
以前就知道林誉之很好看,可现在的还不一样,以一个青春期女性的角度来看,他的脸简直完美。那些昂贵的护肤品和须后水,现在的林誉之都不再用了,南方空气湿润,北方空气干燥,他甚至开始用超市架子上随便拿的那种润肤品。
但他的皮肤仍旧很好,很干净,没有痘痘,细腻到看不到毛孔,睫毛又长又干净,又搭配了俊朗的五官和脸庞。
他就像是一个宽阔、悠远、漂亮、孕育着无数生命的密森,一个可以将她整个儿包裹在怀里的漂亮雨林,他是草原尽头无穷尽的安全感,是清透干净、澄澈悠扬的莽林。
她可以是在树林中撒欢奔跑的小野兔。
林格目不转睛望哥哥,她说:“你刚才简直太帅了。”
林誉之说:“拍马屁没用,有话直说。”
林格扭过脸,哼一声:“不识好人心,不理你了。”
林誉之忍俊不禁,问她:“除了后海呢?还有其他想玩的地方吗?龙妈打电话过来,说你想要逛逛附近的大学,等成绩出来后就要报学校了——你想好去哪些学校吗?”
林格:“……”
其实都没有,只是一个借口。
只是一个想溜来看哥哥的借口。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过来看,但想来就来了,热血充沛的青少年,从来都不需要究根问底。
林誉之失笑:“拿我当挡箭牌?”
林格:“……也不是啦。”
林誉之似乎并不在意,他吃过饭,结账付费,那个价格让林格心惊肉跳,贵到咋舌,开始懊恼,早知就少点一些,现在又要花哥哥这么多钱;兄长兼职赚钱很辛苦的,现在却要因为她的任性而……
早知她就不来了。
抵达酒店,经过大堂时,林格终于留意到屏幕上的实时房价表,同样高到令她颤了颤,懵懵懂懂地,似乎懂了林誉之拒绝再开一间房时的犹豫。
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