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五兄弟愤怒的看向自己,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的模样,长年累月的恨意早就将建宁的一颗心磨得比石头还硬了,她眯着有些昏花的眼睛,看向对面的父子六人:
"你们不要想着把屎盆子尽数扣在本宫身上!那些作孽的白莲教势力干的事情与本宫无关!本宫是为了给本宫的一家人报仇,才会团结了所有与你们有仇的势力,哈哈哈哈,本宫有何错?"
;
“不要以为你们这些人把那些小崽子们的夭折全都说出来了,本宫就会自省、会觉得心中有愧!呵——本宫的儿女们被砍头时,他们的年龄未必有这些夭折的小崽子们大!"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你不顾大长公主的身份与那些贼人们勾结在一起,若江山真得分崩离析了,受苦受难的还是民间的百姓们,孤不理解,你到时候看着大清乱了,民不聊生时,真得不会有一丝后悔吗?"
听到胤祸的质问,建宁朝着父子六人的方向上快走几步。
"唰唰唰——"
将她团团围住的带刀侍卫们全都将腰间的佩刀给抽了出来,用刀尖指向建宁。
“胤初!你莫要将大帽子往本宫脑袋上扣!本宫没那么大的本事来忧国忧民,也没那么高的眼界来俯瞰整个大清,本宫就只想为本宫死去的夫君与儿女们,还有受到顺治欺侮的博果尔哥哥与娜木钟额娘报仇!"
"大清的阿哥们都是宝,公主们就贱的像根草!我们存在的唯一用处就是与这方势力和亲、与那方势力联姻,而后稳固你们男人手中的权柄!"
"不是所有和亲的女人都像孝庄那般,时时刻刻将大清与科尔沁放在心上,即使一个个娇滴滴的公主与宗室女像是一朵鲜花般被蒙古草原上的风沙给吹折了,纵使蒙古一个个热血如朝阳的贵女日复一日在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京城宗室府邸中坐着冷板凳,将那份从大草原上肆意生长出来的鲜活劲儿都给磨没了,她还可以口口声声说满蒙联姻不可破!不可违!不可不做!"
“你们这些受益者,如今一个个来指责本宫的不是!怨恨本宫格局小!怨恨本宫是非不分的站在大清对面!怨恨本宫将小家私情凌驾于爱新觉罗一族的权柄之上!"
“呵呵呵呵呵——”
建宁像是喝醉酒般脚步踉跄,边哭边笑。
头顶上的大雨下得更大、更密了,伴随着“轰隆隆——”的惊雷声,险些把建宁的哭声都给遮盖住了。
“本宫没那么大的本事,就是想做个贤妻良母,夫妻恩爱,子女绕膝,如果,如果当初”,建宁深吸一口气,五官都皱的一块了,心碎不已的哽咽道,“你玄烨即使把我们一家子关在大牢里,关一辈子,但只要让额驸和本宫的儿女
们都活着,整整齐齐的活着,让本宫能瞧见他们、摸到他们,而非看着他们的坟墓,触碰到他们丧命的鲜血。"
"本宫何必与那些连本宫都看不起的逆贼们相勾结啊!"
"可惜、可悲、可叹啊!"
建宁大长公主一把丢掉右手中的白色油纸伞,任凭密集的雨点子将她从头到脚打湿,大雨打在她的眼睫毛上,雨水与泪水混成一片,险些使得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本宫终究是比不上你们男人心硬的!希望你玄烨还有你们这群小崽子们未来能一个一个听着你们的女儿、姐妹们的死讯从茫茫大草原上传来时,心里没有一丝痛意!"
听着建宁大长公主这一连串带着哭腔的怒骂,康熙父子六人的薄唇抿得更紧了。
"小姑姑,过往之事已经成为尘埃,多说无宜,朕也不想再追究了,你把你知道的反贼势力全部供出来,朕可以撤销吴应雄反贼的名头。"
“唉!撤销额驸的反贼名头,哈哈哈哈,他早都成一把黄土了,甚至都因为他爹被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了,你说他不是反贼,那你当年血洗我公主府,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吗?"
"你说他不是反贼,往后的世人们就真不会把他当反贼看了吗?"
"你以为本宫是重视身后名的人吗?若本宫真得看重那死后虚无缥缈的名声,本宫这么多年就不会忍辱负重的潜伏在宫里了。"
"所以小姑姑死到临头了,还是要助纣为虐,充当那些反贼们的保护伞吗?"
康熙眯眼道。
建宁冲他挑眉笑了笑,用手捂上心口的位置,顶着众人不解的目光,转身淋着雨坐到梨花树下。
雨水将金纸、银纸烧出来的灰烬冲到她的脚下,将她白色的绣花鞋子以及银白色的旗装下摆给染得黑乎乎的。
康熙等人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瞬就看到有一道暗红色的血液从建宁大长公主的嘴角处流下来,滴在她银白色的旗装上,浸出一个个血点。
康熙一惊,忙下意识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们往前走,就听到了建宁类似诅咒的话,一字一句在他心头上响起:
“爱新觉罗·玄烨,纵使你
说破天了!你杀了本宫全家,本宫都不会原谅你!本宫祝你父子离心、你疼爱的儿子、孙子尽数走在你前面!祝你,祝你,死了都不得安,安宁。"
建宁大长公主忍着全身服毒后的剧痛,眼中带泪、嘴角带血、双目红彤彤的盯着康熙的眼睛说完临终遗言,而后身子就顺着背后的梨花树树干软倒在了积满脏兮兮雨水的树坑里。
康熙也瞬间停住了脚步。
狂风卷着暴雨敲打着木制窗棂。
太后娘娘琪琪格坐在宁寿新宫的正殿大厅里转动着手上的佛珠串。
乌仁嬷嬷面容复杂的走来,对着琪琪格低声道:
“主子,住在对面那位服毒自尽了,死不瞑目。”
琪琪格一惊,手中的檀木佛珠串瞬间断裂,圆润光滑的佛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等到晚间的时候,过了潜伏期的病毒也纷纷冒了头。
待康熙六人神色冷凝的回到乾清宫时,就看到张太医惊慌失措的跑来道,宫中突然出现了疟疾病人、天花病人与疯狗症的病人。
秋雨中的紫禁城彻底从上到下皆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