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可打败了直接竞争对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姑苏驿。
天下文坛老盟主王世贞大宗师的会客花厅,此时只剩最后一个座位了,就留给了冯时可。
冯时可环视了一圈,现在座的多为苏州人,苏州本地文坛领袖王稚登也在座。
这场面看起来像是个苏州专场,也不知道自己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王世贞老盟主今年已经六十了,身体又不大好。
他到苏州城这几天以来,连番接见各方人士,而且谈话都极其花费心思,今天明显有点精力不济了。
传闻老盟主今天会客完后,可能会闭门静养两天,这也是冯时可与李季宣争夺最后一个座位的重要缘故。
此时王世贞正坐在主座,在王老盟主身边侍立的不是仆役或者婢女,而是次子王士骕。
这位王士骕今年刚二十整,是王世贞最宠爱的儿子。而且他还是太仓王家武学的传人,号称太仓州第一弓取!
正值体能巅峰的王士骕站在父亲身边,可能有护卫的意思。所以说,混文坛必须要能打,这就是佐证。
因为精力原因,今天王老盟主不想进行那种勾心斗角的、充满利益试探的谈话,只想放松身心与后辈们闲谈。
只听王老盟主侃侃而谈:“这几年间,我多在太仓养病,偶尔前往南京就职,没有踏足苏州城”
冯时可心里默默吐槽,“这几年老盟主你做的事情,不就是拜了王锡爵一個神神叨叨的女儿为师么。”
“不知这苏州城近来可有什么奇人趣闻?”王世贞最后问道。
老盟主这个引导话题的态度,直接表明了今天只闲扯,不谈正事。
有个本地年轻士子笑道:“我苏州城还真是出了个奇人,坊间人称林教授,是最近谈论最热的人物。”
王老盟主很感兴趣的问道:“是哪位的门生故旧,可有所长?”
年轻士子兴致勃勃的答道:“此人没什么来历,据说是农家子,以棍徒打手为业,突然就起于阡陌之间。
号称铁拳金鞭无敌手,有百夫不当之勇,屡屡众目睽睽之下以少打多。
据说他平均每天要打五个人,今春以来,被他打过的受害人已经过二百人!”
王老盟主皱了皱眉头:“我们是文坛人物,谈论这种武夫作甚。难道苏州城里,就没有人比他出风头了?”
那士子老老实实的答道:“似是没有更出风头的人了。”
王世贞诧异的说:“那张幼于最近又是干什么吃的?连他也不行?”
随即老盟主痛心疾的说:“先不提张幼于了,就说你们本城这些后辈,当真是士风堕落了!
堂堂的文坛风流人物,居然连一个武夫的风头都抢不过!
连出风头都不会,如何高举文坛宗门的大旗?
就说百年前的唐六如前辈们,可曾让什么武夫商贩之流抢过风头?”
年轻士子被老盟主批评的抬不起头,满脸羞愧,仿佛成了文坛罪人。
苏州城本地的文坛领袖王稚登岁数相对比较大,出面打圆场说:
“也怪不得后辈抢不过风头,那人确实是一个奇人,实在太夺目了。”
王世贞不以为然的说:“哪里还没个会武的人,这也能算奇人?”
冯时可借机答话道:“确实是一个奇人,据说每打完人后,必定要写诗。
而且写的还不错,我这里也抄录了几”
王世贞诧异的看了眼冯时可,怎么连你这个松江府来的人都知道?
他摆了摆手说:“非亲非故的,不必提他了!说得多了,反倒替他扬名了!”
然后王老盟主转头对次子王士骕问道:“我到苏州城这五六日以来,所做的事情以及几篇诗文,在文坛和市井引的议论多否?谈论热否?”
王士骕不只是能打,还起着一部分工作助理的作用。
王老盟主故意在这个时候,向次子问自己的舆论热度,就是为了向后辈们展示,怎么炒作才叫专业。
大前天晚上,他和苏州花榜的榜眼姐妹花过夜。
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什么也没干成,但他还是故意让姐妹花两人坐在窗户边上,连续不停的叫到了五更天!
无论别人信不信,但要的就是争议话题,吵起来热度就出来了!
天下文坛盟主大宗师驾临苏州城,怎能没有与身份相匹配的热度?
王士骕答道:“无论文坛还是市井,谈论最多的事情,就是那什么林教授连续绿了苏州城两大名士。”
听到这里,众人下意识的齐齐看向马湘兰老情人王稚登,这可是活的“当事人”。
王士骕继续说:“谈论第二多的事情,就是林教授连续四天,车轮战金陵第一钗和第二钗。”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别人也不知该如何表态安慰老盟主。
“岂有此理!”王老盟主有点生气的拍了下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