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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看书>崔老道传奇:三探无底洞 > 第16页(第1页)

第16页(第1页)

  王宝儿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事到如今再说别的也没用了。他让人把碎瓦缸收拾了,安顿好九龙缸,马不停蹄又到河边鱼市上,千挑万选,买了一尾欢蹦乱跳的大金鱼,回来放入九龙缸中。说来也怪,打从这一天起,王宝儿真是干什么什么不成,生意一落千丈,账簿上全是红字儿。赶等又过了几年,大清朝廷一倒,军阀混战、刀兵四起,盐票和钱号全完了。天灾人祸再加上土匪劫掠,天津城数一数二的大财主王宝儿万贯家财散尽,又成了个平头百姓,自此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投亲无路、靠友无门,远走他乡另寻生路,还有人说他一时心窄想不开跳了大河,也有人说他找他的金鱼去了,风言风语怎么说的都有,反正再也没人见过他。银子窝路口这座王爷府,几经风雨又变得残破不堪,仿佛数百年来一直荒置于此,真应了那句戏文:&1dquo;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对于王宝儿白手起家,从一个捡秫秸秆儿的穷孩子当上了天津卫数得着的大财主,到头来又落了个一贫如洗的下场,心里最不是滋味儿的还得说是崔老道。一来没了王宝儿这个靠山,他又得三天两头地挨饿,再也没人接长不短地带他开荤解馋了;二来王宝儿是他看着长大的,看着从小要饭的变成天津城响当当的巨富,又看着他落魄,到如今竟然不知所踪,自不免怅然若失。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一晃过去二十几个年头。已是民国,天津城又是对外贸易的重镇,老百姓脑袋后边的辫子剪了,眼界也比从前宽了,天天都有西洋景儿看,大小报社多如雨后春笋,报纸上什么鲜事儿都有。除了用奇闻逸事、花边闻博取眼球儿之外,有的报社还专门请人来揭露江湖上这些坑蒙拐骗的手段,其中不乏过去干&1dquo;金买卖”的那些相师、术士,把相面算卦的这一套兜底全给抖了出来。什么叫&1dquo;揪金”,什么叫&1dquo;要簧”,什么叫&1dquo;八面封、两头堵、一个马俩脑袋”;怎么抽签,怎么开卦,怎么玩儿手彩,报纸上全有详细的介绍。老百姓看懂了,琢磨明白了,恍然大悟,敢情这里边没一样是真的,那谁还来算卦?崔老道被人&1dquo;刨了底”,算卦的生意更不好做了,经常开不了张,家里总是揭不开锅。

  且说有这么一次,崔老道赶早出来,摆好了卦摊儿,双手抱着肩膀溜溜等了一整天,半个问卦的也没有。崔老道暗暗叫苦:&1dquo;可叹贫道我空有一身本领,既不能成仙了道,又没有富贵荣华之命,吃苦受穷反倒应承应受,终日顶风冒雨,忍受这般饥寒,何曾有人道声可怜?思来想去,只怪老天爷不公道!”

  正自怨天尤人之际,远处匆匆忙忙走过来一个人,直奔他这卦摊儿。崔老道久走江湖,眼光最准,只瞥了一眼,已然瞧出来者是大宅门儿中的下人。此人一身长衫干净利索,脚底下一双圆口布鞋,虽然穿得体面,但是走路不抬头,身子往前倾,两条胳膊垂得溜直,脚底下迈小碎步,低眉顺眼一脸的奴才相。崔老道见有生意上门,忙抖擞精神,绷足了架子,摆出仙风道骨的派头,摇头晃脑念念有词:&1dquo;辨吉凶兮通阴阳,定祸福兮判祥殃&he11ip;&he11ip;”等来人走到近前,崔老道一看怎么这么眼熟,这才想起来,此人并非旁人,正是王宝儿以前的贴身常随王喜儿,如今也有四十多岁了。

  原来王宝儿落魄之后,下人们各奔前程,用句文言词叫&1dquo;老头儿拉胡琴——自顾自”。王喜儿不会干别的,天生就会伺候人,烦人托撬继续到大宅门儿里当奴才,但是哪家也干不长,皆因此人油嘴滑舌、偷懒藏奸。就在最近,他又找了一个主子,正巧主家宅中出了怪事,闹得鸡犬不宁。一家人想不出对策,急得上蹿下跳。王喜儿也是为了在主子面前邀功,又听说过旧主子王宝儿财全凭崔老道指点,于是在主子面前把崔老道吹得神乎其神。主子一听,这可是位高人,就派他来请崔老道去宅中捉妖。

  崔老道听罢不住点头:&1dquo;说到入宅捉妖&he11ip;&he11ip;这就有点儿意思了!”为什么这么说呢?按照以往惯例,捉妖可比算卦给的钱多,对付好了够一家老小半年的嚼裹儿。再者说来,世上哪有这么多妖?天津城又不是深山古洞,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无外乎黄鼠狼、大耗子什么的,顶多是个百十来年的老刺猬。崔老道久走江湖,知道其中的奥妙,这些个东西飞不了多高,蹦不了多远,无非扰人家宅而已。用不着五行道法,找着克星就行,好比说黄鼠狼怕鹅、耗子再大也怕猫、老刺猬怕烟油子,只要摸准了脉门,对付这些个东西不在话下!

  第三章王宝儿财(下)

  1

  上文说到,给一个大户人家当下人的王喜儿,受了主子差遣,上南门口请崔老道入宅捉妖。崔老道眼见来了生意,心里头高兴,脸上可不能带出来,既然来者毕恭毕敬,将他当成了得道的高人,那高人就得有高人的做派。他轻描淡写地问明了是哪一家,住在什么地方,摆手打王喜儿回去给主家报信,自己随后就到。

  王喜儿前脚刚走,崔老道就收了卦摊儿,一瘸一拐地把木头车推回家,翻箱倒柜找出几件法器:令旗、令牌、天蓬尺、镇邪铜铃、驱鬼金叉,外加一沓子黄纸、三炷大香,全是地摊儿上买的,闲时置忙时用,捉不了妖拿不了怪,唬人可不在话下。他急匆匆将&1dquo;法器”包成一包,背上一口木剑,拿上拂尘,正正头上的九梁道冠,掸掸八卦仙衣上的尘土,赶奔出事的那户人家。地点在哪儿呢?北门外粮店街。因为紧临运河,借着水运,一条街有一多半是做粮食生意的,粮行米铺集中于前街,另有银号、钱庄、货栈、大车店、饭铺依次排开。粮行米铺又叫&1dquo;斗局子”,在当时绝对是头一等大买卖,干这行财的不在少数。粮店后街均为民宅,十几条胡同里住了很多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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