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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周家人还惊魂未定。
当江雪律问起前因后果时,周家人也许是想有一个宣泄慰藉的口,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周眠洋黯然神伤:“其实我姐姐有这么一天,我们都有预感,她最近总是发呆、叹息,天亮前早早就醒了,她每天跟我们聊天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默寡言,精神状态日渐下滑。”这是一种自我封闭,赫然是不祥的预兆。
周家人点了点头。
江雪律在想,怎么斟酌地开口,才能显得不突兀:“那个詹云是什么人,你们有他的照片吗?”
好在周家人心思根本不在这个地方上,他们打从心底把江雪律当成小辈,根本没意识到亲近的小辈问这种问题,怎么算是突兀了。
“詹云他跟我姐谈恋爱,两人是网恋。我姐在江大读书,他在国外留学,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反正两年交往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詹云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他在国外留学,成绩一
()流,每一年都拿奖学金,品学兼优,据说还热衷做好人好事。他在国外三年,举办了救助流浪猫狗的社团,为一些社会不公发声,还帮助许多失足人士归家,为当地政府不管的流浪汉修建遮风挡雨的棚屋……这小伙子人品好,把女儿托付给他,我很放心,可他偏偏就是出意外了。”
周家人从手机相册里深处翻出詹云的照片。
仔细看,上面是一位容貌英俊的青年。他的笑容很和煦,对着镜头微笑,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他的发型精心打理过,气质十分清爽,浑身洋溢的就是一种青春傲然。一双眼睛似乎是桃花眼,眼角微眯起,有几分顾盼生辉的味道。
这个詹云不仅人品才学出众,长得也十分耀眼。
这张照片一出现,当初周家人都拿着,稀罕地看了许久。
然而江雪律仅仅看了一眼,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后,就收回了目光。
他看到的片段太多了,不利于消化。
“你们对他怎么想?”江雪律又问,前排警员有一瞬的敏锐,他发现小江同学嘴里这个问题似乎在斟酌,问得十分保守。
“阿律,实不相瞒,我有点恨他!”
周眠洋的心情很矛盾,平复大起大落的心情后,少年擦掉了眼角的泪痕,那双眼睛爬满了红血丝。
一方面这个“詹云”实在太优秀了,姐姐喜欢他理所当然,周眠洋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自己是一个姑娘,也会喜欢这个詹云。
这个詹云就像一束光。
容貌气质俱佳、才学一流,心地也善良,跨越几千里的异国距离根本不是问题。
另一方面,作为周思曼的家人。看到姐姐为这个已死之人魂不守舍、日渐沉沦,到了丧失生活意志的地步,今天甚至要自杀。周眠洋心里这份欣赏和惋惜渐渐变成了浓烈的恨意。
你死了,我们都为你感到难受,可你为什么要拖累我的姐姐……
气氛几乎凝滞如一潭死水,其余周家人也心情复杂,心神恍惚,今天救下了,改日呢?
知道周家人的态度了。
江雪律犹豫了良久,觉得这个真相有点残忍,可长痛不如短痛,最终十六七岁的少年选择打破这个迷局,他道:“周叔叔,为姐姐报警吧,罪名是诈骗、教唆和引导。”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殉情故事。
这个年轻女子轻生背后,掩盖的是另一起长达多年的罪恶。
“这个‘詹云’我认识,我希望你们不要迁怒他,因为他同样也是一名受害者,他对所有事浑然不知。”
“什么?”
江雪律这一番话,不仅周家人一头雾水,连前面开车一直竖起耳朵的警员也不甚明白。
这一天,孟冬臣接到了treasure的电话,他刚完成了一个课题申请,再过两个月,春暖花开时,他可以去蓝泊山监狱进行自己的课题了。
接到朋友的电话,他心情愉悦,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往上勾起,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只是听清楚这个电话的内容后,他恨不得挂掉电话,希望这辈子从没有听到过。
“孟先生,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江雪律的口气有点小严肃。
孟冬臣还在想,他身上能有什么不幸的事,争取半年的课题流产了?直到江雪律说,“孟先生你的身份信息被人盗用了,还牵扯进一起涉及金钱情感网恋诈骗的人命案。”
每一个词他都认识,组合起来只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叫信息被盗用了,金钱、情感、网恋诈骗案,甚至还有一条人命?他?孟冬臣脸色骤变。
另一边,江州大学的教授们在开会,“八年前李路云投毒案闹得轰轰烈烈,大家都知道吧,今年又出了一个绑架未成年少女的柯君仪,外界风评里,我们江大的名声很不好,说我们只选高分,从不筛选过滤掉那些人品不好的学生。”
那些报纸媒体说得可尖酸刻薄了,什么江大学生多败类、高分低能,高校的堕落。
“我希望,今年不要再出事了。”一名教授口气虔诚地说,“我认为下半年应该加强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大家怎么看呢?”
“我认为可以。”
“不好了教授,警车来了。”一名学生推开会议室,神色惊慌失措。他是在座一名教授看好的得意门生,他冲进来贸贸然打断会议内容,也没人责怪他。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一点也不稳重。”
“我们学校的一名学生被警方带走了,据说涉嫌一桩诈骗案。”此话一出,那名教授差点没晕过去,真是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