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劲,杨时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我让你来,是因为我知道你了解的事情比我多,可以问出更多东西来。但是你呢?”靳舟面无表情地顿了顿,“你没有问。”
杨时屿抿了抿嘴唇,坦然道:“你问是一样的效果。”
“不一样。”靳舟道,“你今天跟我过来,就不是为了查这件事,你只是想把握我的进度,在恰当的时候阻止我了解更多。”
只要确保靳舟不能问出关键信息,等王大荣被警方带走之后,杨时屿照样可以以法官身份了解情况,但靳舟却不可以。
在杨时屿表明他不参与问话的那一刻起,靳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事情已经说破,再装下去也没有必要。杨时屿沉默了下来,算是默认了靳舟的推测。
“你可真有意思。”靳舟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爸妈的案子,你不准我插手。你是以什么立场叫我听话啊,杨时屿?”
靳舟之所以把王大荣揍得那么狠,有一半是在出杨时屿给他的气。而他不再动手,也是因为听话两个字刺痛了他的神经。
杨时屿的喉结动了动,低声道:“靳舟……”
“我说,”靳舟打断了杨时屿,“我爸妈不会是你害死的吧?”
杨时屿神情一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为什么要抛弃我?”靳舟嗓音沙哑地问出了憋在他心里已久的问题,“你不准我抽烟,不准我交朋友,那万一我真的染上了黄赌毒,你会内疚吗?”
靳舟很不想承认,他当初放弃复读,其实是在跟杨时屿赌气。
现在想来,当时的举动简直要多幼稚有多幼稚,但在闲来无事的午后,他还是会忍不住好奇,杨时屿是不是真的像表面那样无动于衷。
杨时屿半垂着脑袋,帽檐挡住了他小半张脸,双眼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太清。
小雨彻底变成了大雨,雨水滴落在靳舟的梢,沿着额头滑到嘴角,染上了苦涩的味道。
“行吧,算你狠。”靳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就不该指望杨时屿对他敞开心扉。
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靳舟不想再站在这里淋雨。
他转过身,背对着杨时屿朝繁华的大马路走去,不过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被阴影笼罩,拍打着他脸颊的雨水骤然消失。
杨时屿把棒球帽按在靳舟的头顶,越过他的肩膀往前走去:“会。”
第13章我失恋了
靳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脑袋。
或许是男人的尊严在作祟,他总觉得被人碰了脑袋,那样会很没面子。
如果有同学对靳舟这样做,那他一定会还回去,哪怕从教学楼追到操场,他也一定要礼尚往来一下,这样才算扯平。
但当杨时屿第一次碰靳舟的脑袋时,他却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教材,连自己耳根红了也没有注意。
那时候应该是高二下学期,靳舟算对了一道很难的椭圆面积题,杨时屿随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算是对他的鼓励。
后来揉脑袋似乎成了一种习惯,跟“听话”成了组合套餐,只要靳舟不调皮,听杨时屿的话好好学习,杨时屿就会习惯性地揉一揉他的脑袋。
没有人知道,靳舟只把这项特权赋予了杨时屿,连他的爸妈碰他的脑袋他都不乐意。
把黑色棒球帽晾在阳台上,靳舟用食指弹了弹帽檐,没精打采地对着棒球帽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明明那么认真地说自己会内疚,还怕靳舟淋着雨,把帽子戴他头上,结果当靳舟追问他爸当年在审什么案子时,那闷嘴葫芦又不吭声了。
晾衣绳下的棒球帽来回晃了几下,慢慢地停了下来,靳舟戳了戳帽子顶,不爽地说道:“你说你怎么就不会读脑术呢?”
要是这顶帽子有特异功能就好了。
戴在杨时屿的头上时,随时录入他的想法,等靳舟再戴上时,就可以自动读取。
那样多省事。
湿哒哒的帽子又晃了两下,像是在无声地诉说它的无辜。
靳舟莫名心生烦躁,没好气地用力拍了下帽檐,使得帽子可怜兮兮地绕着晾衣绳绕了好几圈。
靳舟来到修车店时,店里一如既往地冷清。
小武手上没活儿,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后,抓耳挠腮地看着手机,连靳舟来了都没注意。
“看什么呢?”靳舟用腿勾过另一张椅子,在小武身旁坐下。
“靳哥。”小武抬起头来,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能咨询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靳舟向来是兄弟们的贴心大哥,任何关于生活或工作的问题,他都能支上两招。
他听小武用了“咨询”二字,估摸着小武可能是遇上了什么麻烦,需要了解法律方面的知识。谁知小武接下来的问题,直接出了他熟悉的范畴。
“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吧?”小武虔诚地看着靳舟,那模样就像是对知识如饥似渴的学生似的。
靳舟卡壳了一瞬,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当然。”
“那你说,怎么才能知道女朋友在想什么呢?”小武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靳舟的性向,又改口道,“就怎么了解对象的真实想法。”
靳舟心说,我知道个屁,我要是知道我能琢磨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