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靳舟还是想听杨时屿的评价,问道:“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还行。”杨时屿道,“刑期没有说错。”
“那哪儿能说错。”靳舟顿了顿,面朝着街道的方向问,“过阵子我手里的案子就要开庭,你要来旁听吗?”
“你当我很闲吗?”杨时屿淡淡地反问。
也对,杨时屿身为刑庭法官,去民庭旁听,这确实有些奇怪。
靳舟略微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他早就习惯了杨时屿的性子,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汽车减配的案子事实简单,没过多久,靳舟就收到了法院下达的开庭通知。
开庭这天,他没有再戴金框眼镜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规规矩矩地穿上了一身深灰色西装,系上了一条朴素的领带。
以前小武曾见过靳舟打领带的样子,笑说这是他的封印,打上领带就把他混混的身份给封印了起来。
而靳舟当场解开领带,把小武收拾了一顿。
“靳律师。”罗雪晴在法院门口和靳舟汇合,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今天又跟上次谈和解不太一样。”
“今天出庭吗不是。”靳舟活动了下脖子,虽然穿着一身正装,但说话还是那个调调,“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会打官司的修车工不是好店长。”
罗雪晴笑了笑,跟着靳舟走进了法院。
“现在开庭审理xx品牌汽车xx车型涉嫌虚假宣传一案。”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敲下了手里的法槌。
案子较小,只有一名法官审理,靳舟事先做过功课,这名法官是典型的和事佬风格。
“下面进入法庭调查阶段,先由原告陈述诉讼请求。”
靳舟拿起手上准备好的材料,半脱稿地陈述了一遍事实经过,最后在提出诉讼请求时,一并附上了依据的事实和理由。
他的语始终保持平稳,话语中全是专业的法律词汇,完全不见平时吊儿郎当的那股调调。
靳舟言完毕,接下来是被告针对原告的陈述进行简要答辩。
对面的被告席上坐着李律师和他的助理何运升,以及代表公司出庭的厂商员工。李律师的言当然是请求法官驳回原告的所有诉讼请求。
“这个案子不复杂,你们真的不选择和解吗?”法庭调查结束,法官一边翻阅着证据目录,一边问道。
“我们一直倾向于和解。”李律师气定神闲地说道,“主要是原告不同意。”
这话说的,大有把锅甩给靳舟的意思。
法官向来不喜欢没事找事的人,因为没有哪个法官不想要迅结案。
“原告,你们真的不和解?”法官皱起眉头,话语中已经带上了不满的情绪。
“我的当事人是名记者。”靳舟坦然自若地说道,“市社会闻部的记者。”
强调完罗雪晴的身份,他又道:“她不在乎那点赔偿金,她只是想要个说法。”
话音刚落,对面的李律师便脸色微变,和身旁的被告代表耳语了几句,而那位西装革履的代表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行吧。”法官没辙地点了点头,“下面进入法庭辩论阶段。”
法庭辩论是靳舟的强项,也是这场官司的关键。
他率先指出宣传册中与实际车辆不相符的地方,每个地方都不容辩驳。
然而李律师也是个颇有经验的律师,主张宣传册只是要约邀请,而非要约,并且还找到了一个角度刁钻的点,而这一点在庭前返给靳舟的答辩状中并未提及。
“原告称,宣传册上写着这款车有城市山地沙地三种地形模式,而她的车只有城市和山地模式。我必须指出,在原告车辆的仪表盘上,很明显只有城市和山地模式的标识,原告在买车时就应当现,再不济,在提车时也应当现,而原告并没有现,那只能是她自己的疏忽。”
好家伙,打了个靳舟措手不及。
这显然是李律师的策略,故意把仪表盘的图片隐藏在一堆杂乱的证据当中,让靳舟摸不透他们的思路。
“我第一次买车怎么可能现呢?”一旁的罗雪晴忍不住接话道。
这样的借口自然不能说服法官,但反驳的思路的确是这个思路。
靳舟立马拿出手机,在网上找了一张图片,隐去关键信息之后,他把手机递给被告席上的三人看:“那我想问一下被告,这个标识是什么意思?”
图片上是一个座椅的图案,座椅上方还有三个向上的箭头。
对面的三人皱着眉头看了看,没有立马回答,靳舟又把手机递给了法官和法官助理。
“这是这辆车上的标识吗?”法官问。
“不是,但跟本案有关。”靳舟道。
“那你们三个人认识吗?”法官又看着被告席上的三人问。
“这个应该是调节座椅高度的吧。”被告代表说了一句,李律师应是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又补充道,“或者是给座椅加热。”
“都不是。”靳舟收起手机,开始侃侃而谈,“这个标识表示给座椅充气,调节座椅和靠背的柔软度。我们的被告律师应该是经常开车的人,更别说这位被告代表,更是在汽车公司上班,这样两个人都会有不认识的标识,那么我的当事人罗女士,才拿驾照不到一年,在停车场停车都能撞到柱子的人,她根本不具备认识仪表盘标识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