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飞快地将眼神从老管家身上收回来:“你们用我的血液做dna测试?有什么结果?”
否则身份不明的情况下,他根本不会被带到蝙蝠洞。蝙蝠侠对掩盖真实身份的需求比他高得多,而阿尔弗雷德光明正大出现在“客人”面前,证明他们相信他不会到处乱说、或者能够确保他没有机会泄密。
“‘小托马斯·韦恩’。”布鲁斯回答,“他在布鲁斯·韦恩四岁那年降临到这个世界。”
夜枭的面部肌肉绷紧了。迪克注意到他正在不自觉地磨动自己的牙齿,这点情绪焦虑时的小特征和布鲁斯一模一样。
“什么?”他问,“我才应该……噢,原来如此。”夜枭反应过来,若有若无的哼笑了一下,“这个也是反过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实还比他的猜想好上一点——他想过,如果这个平行宇宙根本没有小托马斯·韦恩怎么办?如果是他的到来才给这个家庭带来灾厄呢?
现在,他的存在得到了合理性证明……韦恩夫妇确实有两个孩子,而不是他穿越令三口之家多了一位陌生客。可这又强倒哪里去?尽管理智上明白反转宇宙的展无法参照主宇宙,他仍然想象过去假设活下来的人是布鲁斯,一切会不会变得更好。
“这是什么意思?”布鲁斯顿时生出各种想法。夜枭没反驳小托马斯这个名字,但他说‘反过来的’是指什么?刚才对话里的哪个名词是有反义词的?名字,身份……年龄?夜枭觉得他应该比另一个‘布鲁斯’年纪更大?
夜枭摇摇头没回答,抬手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
他脑后的黑还粘着血,但似乎已经被主人遗忘了,直到手指触及才意识到伤口尚未包扎。
钝痛是一种迟缓的、极容易在适应后忽视的感受,越长久地同它相处,就越会将它视作身体的一部分,直到某日因它而死。
布鲁斯屏住呼吸感受心脏的鼓噪,他以为自己会回想起玛莎……想起致使玛莎第二个儿子死亡的那场车祸,想起母亲卧在病床上因痛苦而流淌出的眼泪。
但他其实什么也没想。他只是取下面具,调整呼吸,然后像是面对一个难以击败的对手那样坚定地回看了过去。
小托马斯·韦恩的瞳孔在与布鲁斯对视时生变化。
片刻之后,他难以忍受般地移开了视线。
这是场轻松的胜利,可是蝙蝠侠并不为此感到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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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以为蝙蝠洞里会有囚室,或者至少这是个远离人烟、鲜少有人知晓的安全屋。结果蝙蝠侠开车回来时,行车路线十分眼熟,我百分百肯定就算我们的目的地不是韦恩庄园,至少也在它百码之内。这和我设想的展有些出入,一路上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克制住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动。
这时必须要再沉痛地反思一下,别人穿越都手握剧本,就算不是细节方方面面了如指掌,好歹也知道基础设定,而到了我这里就只剩下从零开始的异世界反派生活。由于两个宇宙之间很多地方相反,我就像一个中国人在读日语汉字,好像懂了又没完全懂,熟悉一个地方又不是很确定,有时候和蝙蝠侠交流一句话能衍生出八百种错误理解方式。
幸好我还听说过蝙蝠侠。
不幸的是蝙蝠侠等于布鲁斯·韦恩。
我真不想承认,我已经将这种可能性无视得够久了。但当他换下制服的时候,就算当场变成纸片人,或者升成四维生物,我也能认出这是我的兄弟。我想我当年觉得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耳熟时应该更坚定一点——人们可能会把克苏鲁记成克鲁苏或者特仑苏,但这也彰显了某种预兆。
我在四岁布鲁斯出生那年就应该听见丧钟鸣响,却只能在悲剧生后才回想起早已给出的提示。
猫头鹰是为数不多不会自己筑巢的鸟类。
它们会去寻找废弃的巢,侵占敌对鸟类的家园,走进对手的领地……就像我对待韦恩夫妇和哥谭黑帮。
而布鲁斯将我领进他城堡的地底,让我心中产生了一点畏惧。我感觉我正在靠近他,可是这是正确的吗?
另一方面,我现在知道Batcave是个专有名词。我还知道他有个管家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这是理所当然的,并且他还有不止一个助手,这也……呃。
我理想中的情况:我被蝙蝠侠带到随便什么地方,最好他能有点人道主义精神让我先睡上一觉,起床之后我们再探讨如何处置我自己。
实际的情况:布鲁斯带我去他家里,阿尔弗雷德和其他我没见过的年轻人用隐蔽而稀奇的眼神打量我,我得花点功夫才能确认他们不都像罗宾一样是蝙蝠侠的儿子……大概不是,应该不是,除非他们有不同的母亲……算了。
反转宇宙是连带家族人数都一起安排的吗?
如果真是如此,我习惯了我孤家寡人的人设,只希望理查德能好好活下去。
至于眼下的情况,我宁可被蝙蝠侠关在牢里了,也好过他用正常的声音和客气的、应酬的语气对我指出浴室在哪,以及:“你要来点吃的吗?阿尔弗雷德的土豆派很正宗。”
……
前面说过我一般是不用刻意隐藏身份的,很多人都知道夜枭就是小托马斯·韦恩,我不带着面具的时候用不着伪装出另一个社交身份——我几乎不和普通人平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