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已经完成一幅临摹的画,那些繁琐的细节她是全部记得了,她没有多加思索就开始用毛沾染颜料开始进行无量寿佛唐卡的临摹。
相比于第一次的小心翼翼,这一次她下手果断也迅了多。
桌案旁的直棂窗被年清芷支了起来,阳光从直棂窗投射进来正好洒在胤禛的侧脸上,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度,耳畔是画在纸上摩擦轻轻作响的声音,还有她平稳的呼吸声。
他的心重归于平静,心中的那丝阴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如今那块角落被大量的阳光充斥,没有黑暗的半点地方。
就这样他们彼此无言地度过了一个下午,临摹的画已经完成了一半,窗外却是传来了李侧福晋尖细的声音,&1dquo;我也是王爷的侧福晋,凭什么她年侧福晋能陪着王爷,我就不行?”
跟在后头的是她婢女的应和声:&1dquo;我家福晋特地为王爷熬了一个下午的鸡汤,福晋只是想亲自送鸡汤进去而已!”
年清芷微蹙了下眉,胤禛最讨厌嘈杂了,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胤禛,只见他果真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年清芷手上的毛都未来得及放下,就直接开了门走了出去,彼时李侧福晋已经强行越过侍卫的阻拦走进了院中,她听见门开的声音抬眼瞧见是年清芷拿着毛走了出来,年清芷穿着青色旗装,脸庞粉光若腻,黛眉笼罩着淡淡雾气,清眸流盼透着纯净,没有半分妆点却清丽异常,潋潋宛若初月。
李侧福晋瞧见她这般漂亮的模样,心里头就堆积满了嫉妒,更别说如今年清芷还独占着四阿哥。
她眸光落在年清芷手上,瞧见那沾了颜色的毛,冷笑了一声:&1dquo;年侧福晋真当&1squo;尽心尽力’啊!说是照看王爷,自己却是画起画玩了。看来年侧福晋是累了,不如我替你吧。”
年清芷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往后看了眼就瞧见胤禛扶着墙往这儿走来,她忙伸过手扶住他的手臂,牵引着带他在门口站定。
胤禛闭着眼睛侧过头问年清芷,&1dquo;你累吗?”
&1dquo;回爷的话,我不累。”年清芷没有丝毫犹豫。
&1dquo;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在这儿。”
胤禛淡淡一句话让李侧福晋白了脸,她还有些不服气地说道:&1dquo;爷,妾身给您炖了汤,对身体是极补的,您尝尝吧。”
胤禛蹙了眉头,压低声音训斥道:&1dquo;许政,什么时候连基本的差事都办不好了?”
许政忙是揖手道:&1dquo;王爷,属下这就带李侧福晋离开。”
他原先放任着李侧福晋进来,就是因为再怎么说李侧福晋也是四阿哥的侧福晋,如今既然四阿哥了话,他心中就有了底,忙是叫人将李侧福晋带离院子。
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胤禛蹙紧的眉头也松弛下来,他转过头问道:&1dquo;临摹图画的怎么样了?”
&1dquo;四阿哥可以自己看看。”年清芷却是没有直接回答。
院子里头留守的侍卫变了脸色,大家伙都知晓四阿哥眼睛出了问题,可年侧福晋竟是叫王爷自己&1dquo;看看画”,这不是在往王爷的伤口处撒盐吗?
他们做好了胤禛会火将年侧福晋赶走的准备,却是没想胤禛只是微微一愣开口道:&1dquo;怎么看?”
那些侍卫瞠目结舌地对视了眼,四阿哥何曾对女人这般亲和过,纵使是温婉如乌拉那拉氏嫡福晋,四阿哥都对她不假颜色,这般宽容地对待年侧福晋还是头一个。
&1dquo;我教您。”
年清芷扶着胤禛进入房间在桌案前站定,轻轻牵引着胤禛的手慢慢放在了画上。
她细声细语地道:&1dquo;被颜料沾染过得地方会比白纸处凸一些,四阿哥您瞧,用手指触摸也可以感受画的美。”
胤禛没有做声,只是顺从地跟随着年清芷手的引导,确实如年清芷所说,他感受到手底下微微凸起的线条,耳侧是她温柔的话语:&1dquo;这儿是无量寿佛的光圈,这光圈像阳光一般,呈着金黄色,由外向里渐渐浓郁。”
年清芷轻轻地牵引着他的手指往中间划去,&1dquo;这儿是无量寿佛的脸颊,他的脸颊十分饱满,耳垂宽大,眼眸往下低垂着似乎是在看着众生,他的眼神慈悲为怀、包容万物。”
就这样胤禛随着年清芷的牵引,&1dquo;看”完了这半幅画,通过指尖的触感和耳侧她轻声细语的讲述,他心中浮现了一张神态凝重,圣洁慈悲的无量寿佛唐卡壁画的形象。
胤禛由衷地夸赞道:&1dquo;很美。”
年清芷笑了起来:&1dquo;能得到四阿哥的夸赞,我很荣幸。其实不光是画,就连精巧的物件、外头的景致都可以通过触觉摸出来。”
&1dquo;所以你方才摘了梅花给我摸,也是这个原因是吗?”胤禛平静地说道,先前所有的冷静与平静都是靠着装腔作势,如今却是觉得他真的可以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点。
&1dquo;我虽是不能看,但是我能触摸到花瓣的柔滑,我能闻到梅花的清香,我能尝到花瓣是苦的、花蜜是甜的。你想告诉我,纵使不能看见这个世界,我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感受。”
年清芷看向胤禛,他俊逸的脸上神色淡然,这般境遇能冷静地听进她的劝解极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