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是一个没有受到丝毫争议而顺位继承皇位的君主,不论是从他的出身还是他即位之前的功绩来说,在大行皇帝晏驾之后,他都是一个无可置疑的嗣位皇帝。
所以自元武以来,朝中诸事甚为平稳,没有生过什么大的动荡或是人心惶惶的事情,更没有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先帝在时的老臣们依然可以各尽其职,各谋其事。
民间也自然跟着安稳了起来,而且元武帝践祚之后几次三番放松了许多对民间百姓的限制,一再放宽了坊市之间的宵禁、允许百姓们游乐等等。
他还有意打破一些原先固化的阶层限制。
例如就在今天早上,他还颁布了一道晓谕全国的圣旨,自元武元年起,庶民之父母、有曾经为官家百艺匠师的、甚至是被人认为下九流的那些卖身求活的女子所生的,都可以像普通耕读之家的子弟一样参加科举乃至入仕。
要知道在这之前,那些被官家登记在册的铁匠木匠们的孩子,长大之后就只能子承父业继续干铁匠木匠,受尽劳累而不得转行解脱,还有许多捕快、衙役、仵作、戏子、佃农、奴仆之子也是不能科考入仕的,更不用提那些风尘女子若是生下孩儿,更是要被人讥笑一生,在各种白眼和歧视中度过一辈子的。
更有些离谱的朝代,还规定了“冷籍不得入试”的法令,所谓“冷籍”,也就是说一个家族中往前三代没有人做过官、没有人获得过秀才或者举人的身份的家族。
但从今日起,元武皇帝顶着巨大的压力和一些迂腐老臣们反对的声音废止了这项流传了数个朝代的法令。
当然了——他们想要为自己的子孙赢得可以参加科考的权利,也还是得上交一笔固定的银钱税款。这既是为国库充收,也是在上品贵族和下品寒门的冲突之间设立了一个缓冲地带。
民间百姓争相传告,整个国家在隐隐散出一种如一颗成熟的石榴籽般破裂开的蓬勃朝气。
从统治者和上层贵族官宦之家的角度来说,其实这些可怜的、已经处于社会底层的百姓们即便获得了可以参加科举的资格,在一段时间之内仍然是无法撼动上层大族的利益的。官宦王公之家的子弟,自小锦衣玉食,读个书识个字有的是儒师们奴婢们捧着追着去教会他们。而下品之家的孩子们,却连一卷书都不一定买得起。
但是元武皇帝给了他们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他们可以在想象中安慰自己,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只要自己辛苦劳作,攒下足够多的钱两,也许就能送自己的儿孙去读书识字,也许自己的后人就可以做官了……
元武皇帝固然是撼动了一些上层贵族的利益,然而哪怕这些贵族有那个胆量联合起来去动摇元武帝的统治,下层民众们却是一呼百应支持这位皇帝的。
得民心者,才得天下啊。
更何况不少人心中虽有怨言,却根本没有胆子和实力呢。
婠婠是赞同和支持他的。
她本来正欣慰不已地趴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百姓游乐风光,还思索着是否要请宫廷画师将这些景致描绘下来、以盛世风致告慰魏室先祖。
下一瞬忽然有一具沉重的身躯压倒在了婠婠身上,甚至他的手掌已经目标明确地瞄准了她素裙之下的小裤。
婠婠并不再厌恶他的触碰和索欢,事实上现在只要他有需求她都会尽力去配合。但显然现在并不是时候。
她皱了皱眉: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到处情?毫无廉耻之心。
*
没过多久,室内便是一派动人的靡靡春色。
“看那儿,等会今夜的烟火灯花表演就要开始了。今年七夕之夜整个皇都城的第一束烟火,是我放给你看的,娇娇。”
他话音刚落时,只听一声“咻”的巨响,东街处忽地窜起了一枚直入云霄的烟火,在飞到天际时猛然绽放开,烟花星子如瀑布般一层层燃放,一枚烟花竟然足足开了三层,甚至在其最绚烂的一刻夺走了明月的皎皎光辉。
分别是魏紫姚黄和正红之色,形状是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满城震撼。
他们都知道这是刚刚新婚的元武帝放给他的皇后所看的烟火,以为这对新婚帝后正在坤宁殿或是神龙殿的宫苑之内观赏,说是携手站在皇宫城楼之上。
可谁能想到,既浯皇后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临街酒楼和他们一同欣赏这般蔚为壮观的一幕。
也就在婠婠被这枚烟花吸引住了目光的一刻,晏珽宗狠了狠心,把自己全部喂给了她。
婠婠无力地仰起脖颈,受到剧烈刺激而从她眼眶中滴落的泪珠又砸到了晏珽宗的额上。
她被他玩到了这副模样,不像是个帝姬,更不像是个位至坤极的皇后——像是个在讨男人欢心的脔妾美姬。
晏珽宗有时也觉得自己够阴暗变态的,何故最爱美人这般情态?
是在心底最见不得人的的角落中不得不承认,或许他确实受够了她从前那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倨傲,在得知他并非自己血亲兄长之后,她便对他冷漠而疏离,在察觉到曾经的他小心翼翼地奉送到她面前的情意时、宛如触及到了什么腌臜污秽之物一般推拒逃离……
现在他想报复回来,想将她拽下神坛却又不舍她真的从云端跌落污泥之中。
她可是帝姬啊,他又不可能真的伤及她的。既想让她在众人面前继续维持着她原先的尊荣,又想让她对着自己一个人低头,所以他才这般折腾她。
让她做自己的皇后,却又让她这样可怜又无助地雌伏在自己身下求饶。
在今夜的最后一朵烟花绽放于天际之时,云雨初歇。
婠婠的双手被他从窗台上解放了出来,又接着跟他滚到了屋内设置的美人榻上。
这个姿势,她仰躺在榻上,正好也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屋外天际的烟火盛典。
婠婠浑身水淋淋的,犹如刚从温泉热汤中捞出来的一般,整个人软绵绵地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晏珽宗咬破了自己的手臂,放在她唇边让她在情事后吞食他的血液。婠婠丝毫不跟他客气,摆出恶狠狠地架势、用贝壳般的白净牙齿咬着他的臂膀吞吃他鲜血。
休息完毕,他又随意擦了擦伤口,一丝不苟地单膝跪在地上为婠婠穿起锦袜绣鞋来。婠婠心中这才好受了些,略觉得平衡了。
总之……这个七夕之夜,还算是缠绵欢愉。
“夫君,咱们一定要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婠婠在昏睡中忽然轻声低语了一句。
“百年好合,”他的心在激烈的欢愉之事后格外的清澈镇定,虽然他并不确定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可仍是雀跃不已地回握住她的手,“一生一世一双人。”
字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