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之前与龙柏的接触,不难现他是一个博学的人,花满楼也难得碰上这么一个投机的人,“《黄帝内经》虽比不上《难经》或者其他医书对每一种草药亦或每一种医术描写的细致,却是难得的以生命为中心,涉及的范围更是上及天文,下至地理。”
“大成之作。”
花满楼温和笑道,“龙兄概括的好,的确精辟。”
龙柏漂亮的眼睛中闪过疑惑,“可惜了……”
“什么?”
“没。”龙柏重阖上眼眸,不再说话。
如此厚重的一本书,在这个年代,光是将它工工整整,一字不差的抄写下来,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一针一线的绣缝,龙柏单单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得不佩服绣这本书人的心思,字体大小,甚至连每个字中间隔得距离都是一样。想到这里,龙柏深深看了一眼花满楼,无情总被多情伤,多情却被无情恼,心底为那个不知名的姑娘叹息一声,就花满楼这温温吞吞的性格,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一腔痴情怕是错付。
花满楼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惊讶的现自己和龙柏的每次对话都是突然开始,然后却又出其不意的结束,而且几乎每次都是由龙柏开始再由龙柏结束,这样的任性妄为,也只有在龙柏这样一个洒脱至极的人做起来才不显得惹人烦厌,反而叫人欣赏他的真性情。
过了一会儿,车厢内只剩下龙柏匀称的呼吸声,以及偶尔花满楼手指代过,出的轻微摩擦书本的声音,再过一会儿,约莫是花满楼也有些乏了,随手将书本合上放在一旁,身体向后靠了靠,眯起眼休息起来。
……
两人出的时间本身就有些晚,当然这个原因完全在于龙柏,临走前说什么怕遭了贼,还不忘把他所有的家当带上。花满楼原本还不明白龙柏四处角落不停的翻弄是在干什么,直到听见银子碰撞出的声音,连一向自持的花满楼都忍不住嘴角一抽,听这声音,龙柏放银子的地方都是旁人想不到的,比方说:菜篮子里,花盆里,菜圃里,还有……用来垫那个短了一点的桌子腿的。
好不容易等龙柏把这些闲散银子整理好,又开始缠着花满楼结算他应该付多少银子,把那些龙柏从百花楼盗来的花赎回去。
龙柏的算术水平花满楼是见识过的,只不过这一次再度深深的领教。
龙柏拨弄着他的小算盘,十指拨弄的非常快,只可惜数字一上九百,情况就急转下:
“九百八十六两加上五十三两是……是……恩,一千,一千多少来着,算了,还是重来……”
一刻钟后。
“九百……九百……诶?是九百多少来着?算了,还是重来……”
又是一刻钟。
“九百八十六两……九百八十六两再加上……恩,再加上……”
花满楼在一旁听得无语,他总算明白了,龙柏根本就不会用算盘算到一千一上!
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不如我来可好?”
龙柏瞪他,“我就快好了。”
“可是现在已经午后了。”
龙柏再瞪,“别胡说,我们今天起得很早。”
花满楼在叹气。
龙柏抬头看天,有些汗颜,果然已经午后了。
结果最后一点也没有出乎意料,还是不得不由花满楼来接手龙柏的工作。
自己的花被人盗了,他还要自己花钱买回来,现在连价钱都要自己算,花满楼说不清自己心中是和滋味,不过,随着算盘越拨越响,他报出来的数字越来越大,龙柏掩饰不住的低笑声时不时传来,宛若醇酒,伴随着清风徐徐,清厚而迷人,慢慢贴近花满楼的耳际,渐渐地,连他自己的嘴角也不知什么时候微微上扬……
如此,虽然马车还没赶多少路,但已是傍晚,龙柏睡得正酣,花满楼也难得如此惬意,放松下来,车箱内的气氛一时无比和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车不知何时行走的有些颠簸,风将车帘微微掀起,带来山间令人熟悉的泥土香,竹叶味,还有……花满楼猛然睁开双眼,一把撩起车帘;碰巧这时马车一个迾卒,龙柏的头嘭的撞到车壁上,揉了下头,不得不睁开眼请,“该死,这车夫究竟在干……”
顺着花满楼撩起的帘子向外看去,龙柏瞳孔猛地放大,死人他不害怕,也见过不少,但是在天色刚黑下来,任谁一觉睡醒来看到一个死人恐怕也不能平静。
花满楼脸上却是看不出有任何波动,躬着腰身,慢步走向前去检查尸体。
龙柏看着他叹息一声,这个人是个例外,认命的起身向外走去。马车夫死了,毫无疑问,接替车夫的工作他是不二人选,否则总不可能叫花满楼来赶车。走到花满楼旁边的时候,看着他不稳的身体,龙柏忍不住扶了一下,“马车颠簸,小心点,我可不想负起监护病患的责任。”
花满楼早就习惯龙柏的毒舌,温和的道了声谢,龙柏‘哼’了一声,便把头偏向一旁。
“身体尚是温的,应该死去不过半个时辰。”
龙柏缩缩身子,这夜风还真是冷,“毒杀。”
花满楼修长的指尖挑过马夫嘴角的血迹,放在鼻尖嗅了嗅,“龙兄当是料事如神,闻着味道像是百里翠。”
“非我料事如神,只是没有一点杀气就能在我们旁边截杀一人,你当他是神还是我们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