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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第1页)

夜色中车马悄无声息地离开馆驿,雨丝淅淅沥沥落在窗上,傅云晚情不自禁向后回望。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却总觉桓宣就在哪里看着似的。心里七上八下,又是轻松,又是惶恐,等他醒来发现她走了,肯定很生气吧?她不想惹他生气,可她也不敢跟着他去六镇。

她已经不能再当他是兄长了,他必然也是。若是跟着他去了六镇,会发生什么?

心里突地一跳,脸上又热辣辣起来,想起他灼热坚实的胸膛,想起他紧紧搂抱着她的双臂,还有那天暗夜之中,隔着简陋的帷幕他粗重急促的呼吸。分明是迷茫害怕,却又怎么也忘不掉。

“雨大,关了窗吧。”谢旃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走近了说道。

雨水绵绵密密,顺着斗笠边缘落下来,傅云晚想叫他一起坐车,犹豫一下又有没有叫,谢旃伸手掩上窗:“你睡吧,有我守着就行。”

雨声一下子消失了大半,傅云晚靠在窗边,听见他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夹在车轮碾过泥泞的声响里紧紧跟在窗边,雨大得很,他身体不算很好,每年春天总会咳嗽。

傅云晚连忙推开窗:“二兄,你别骑马了,跟我一起坐车吧,雨大。”

“无碍的,”谢旃从马背上弯腰看她,雨丝被风吹着沾在她睫毛上,绵绵密密的水雾,“你躺着睡会儿吧,别累着了。”

“我不困,”傅云晚伸手拉他,“一起坐吧。”

谢旃低头,看见她握着他指尖的手,桓宣的话蓦地响起在耳边:她对你脸红,躲你了吗?

驿馆里。

桓宣半睡半醒之间,看见了傅云晚。

她在他怀里,涨红着脸躲闪:“大兄。”

不要再叫大兄,我不想再做你的兄长。长臂一收,将她紧紧搂住,她嫣红的唇就在眼前,桓宣用力吻下去。

辗转,交互,她颤颤的在他怀里发抖,那样亲密又那样缥缈,任凭怎么搂紧,却总像是抓不住。桓宣焦躁着用力着,拼命向怀里搂着,谢旃突然来了,含笑向她伸手:“绥绥,跟我走。”

她挣脱他,向谢旃伸出了手。不行!桓宣一把抓住。

大道上。

侍从举着伞遮住,谢旃脱掉蓑衣斗笠,仔细把身上的水汽擦干,这才推门登车:“我陪你坐一会儿,待会儿你还是早点睡吧。”

傅云晚让出地方,让他挨着她坐下,车门关了,寒气尽数挡在外面,他眼睫上沾着不曾干的水汽,傅云晚伸手擦掉:“二兄,你头发都有些打湿了。”

“无碍的。”谢旃低头看着,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响,她对你脸红,躲你了吗?

没有。所以,她还拿他当兄长吗?谢旃垂目,将这些混乱的思绪全都抛开:“绥绥,我们这次不回邺京。”

傅云晚怔了怔:“那我们去哪里呀?”

“送你回家,去找你外曾祖好不好?”谢旃轻柔着语声。

傅云晚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

谢旃顿了顿。直觉她的惊讶多于欢喜,让他有些犹豫,她难道不想回江东?低头看她,窥探着她的心思:“若是回邺京,弃奴他还会追过来。”

傅云晚脸上一红,转开了眼。

追过来,会再带她走吧,然后会怎样。蓦地又想起那灼热坚实的胸膛,想起紧紧搂抱着她的,铁一般的臂膀。心跳快到了极点,半晌才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大兄会不会很生气?”

必然的吧,桓宣那个脾气,必然是暴怒。谢旃看着她突然变成绯红的脸,她脸红了,不是为他,是为桓宣。心绪越来越沉,谢旃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绥绥。”

傅云晚嗯了一声,回头看他。他低垂着眼皮:“你不想回江东?”

傅云晚答不出,耳边蓦地响起桓宣的声音:既然盼她回去,这么多年怎么没人来接她?收到外曾祖的书后,她曾那样盼望着回江东,回母亲的家,可桓宣这话,却揭出了另一种残酷的可能。“我,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谢旃猜不出。从前她的心思好猜得很,她几l乎什么都跟他说,没有任何秘密,可短短几l天,她跟桓宣单独在一起这几l天,她眼睛里已经有了许多晦涩难懂的情绪,也许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吧。心绪翻腾着,谢旃低声道:“那么我们先走着,若是你改了主意,我们随时回头。”

他的手温暖干燥,他的话像从前那样体贴温存,一切仿佛都又回到了从前。傅云晚忍不住向他靠了靠:“二兄,有你在真好。”

谢旃心里一热,忍不住也向她靠近了些,却听见她说出了后半句话:“二兄,我真想还像从前那样,我们三个好好的在一起。”

她对你脸红,躲你了吗?她拿你当兄长,所以才不躲你。谢旃顿了顿,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微凉的唇轻轻蹭过:“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柔软的唇吻住指尖,他温润的眸子里闪着异样明亮的光,绵绵地看她。傅云晚愣住了,耳边噼里啪啦,雨点拍打着车篷,雨越下越大了。

驿馆里。

桓宣终于抓住了傅云晚,谢旃消失了,世上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她。抱着她吻她,空虚又亲密,不是那夜趁她睡着时浅尝辄止的吻,这吻强横,深入,漫长。呼吸似乎都失去了,眼前的画面不停变换,模糊摇晃,她也在晃,在他掌中。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独酣畅淋漓的快意那样清晰,让人无法停手,一下紧跟着一下。

膨胀,炸裂。桓宣大吼一声,猛地醒来。

外面黑沉沉的,天也不知道亮没亮。呼吸粗重着,要反应一会儿才确定方才的旖旎快意都只是梦。胡乱换了衣服起来,猛地推开门。

凉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唇齿间留着醇厚的酒香,沉沉的头脑一点点想起昨夜的情形。两瓶酒而已,他竟然醉了,睡了。

心里突然一凛,一个箭步跨下台阶,冲进后院,推开傅云晚的房门。

帘幕低垂,床上是空的。她走了。谢旃带走了她。

身回头:“人呢?”()

侍卫们鱼贯而入,桓宣一个个看过,目光落在段祥身上:昨夜是你扶我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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