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曹才人道:“允准参试,不意味着就能考上,况且地方上女学形同虚设,人才不足,中选之人恐怕十里无一。”
何大花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怕什么,当初那么难我们都挺过来了,圣上成功登基称帝,还怕这个?”
“不识字,就慢慢学,我跟圣上四处征战的时候还睁眼瞎,都是日子太平了些才学的。一年不行,就十年,我们这把老骨头不行,就由你们来,只要开了这个口子,终有一日会有女子从科举走上朝堂的。”
曹才人听完,心情激荡,热血沸腾,原本混乱的思绪忽地清晰,有了明确的目标。
程香颂和何大花想法相同,抵达林州后一边训练娘子军,一边教导她们识文断字,为未来做准备。
稷山长公主将徐景的变化看在眼里,心情复杂,喃喃自语:“她真要践行当初的诺言了……”
长宁县主没听清,问道:“母亲有何吩咐?”
长公主怔忡半晌,摇摇头,捉起女儿的手,“这对我们很有利,你多多跟各家贵女走动,尽可能说服她们参试,入朝为官,日后她们都会是你的得力助手。”
长宁县主颔首,得意道:“我明白的,母亲。这下我们再不用费心去捧那些老东西的臭脚,看他们以后怎么颐指气使。”
然而长公主摇摇头,“关系还是要打好的,否则我们的人能否顺利进入朝堂都尚未可知。”
“是。”长宁县主又蔫儿回去,她有些挫败:“凭什么无才无德的男人可以轻轻松松走上朝堂,分明胸怀大略的女子却这样艰难,还得看他们的脸色!”
她去运送赈灾粮的路上遇到不少官员,吃得肥头大耳,肚里半瓶水晃荡,全靠祖上积德,和帮忙出谋划策的下属。
印象最深的还是一个娶到好妻子,背后帮忙筹谋的官员,以不宜抛头露面、无法令人信服等各种缘由,名声都由他领了,还大言不惭,夫妻一体,妻子的功劳归在他头上也是一样的,此事甚至传为美谈。
而且那个官员的妻子没有任何不满,认定辅佐丈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满脸幸福地对她说:“夫君允许我议论政务,这已经是格外开明,宠爱过甚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长宁听了就生气,感到深深无力。
不仅是出于需要女官支持的原因,她还有心改变这样的状况,想要争取筹办女学,可惜害怕圣上起疑,主持女学的任务落到太女头上。而女学反响平平,其结果叫她心凉了半截。
顺利抢夺皇位的希望渺茫,太女没了有太孙,接着是赵王、义阳王、楚国公,徐家男丁死绝后才能轮到她头上,连支持她逼宫篡位的人都不多。
长公主轻抚长宁的脑袋,眯起眼,安抚道:“别着急,这天下徐汇英打下来,我可是出了不少力,那时候什么义阳王,影子都没见,休想越过我,染指皇位!”
科举新规发布下去,命令地方官员宣传,阳奉阴违的,敷衍了事的,就算有认真执行的官员,也没引起多少声响,反倒成了士子们的饭后闲话,听完捧腹大笑。
长宁县主拜访各家贵女遭拒,但凡有点才名的,长宁连面都见不到,不是生病,就是正好出门错过了。
好不容易,长宁死皮赖脸见到关系还算亲近的柳嘉仪,柳嘉仪为难道:“我就给你透个底吧,父亲在家放了话,倘若参加科举,出去丢人现眼,就要打断我的腿……县主,不是我们不帮忙,只是大家顾虑重重,万一最后落榜,或是名次不好,脸上挂不住啊,说亲都艰难。即便有幸考中,可没几年就到出阁的年纪了,还不是要回来嫁人,何必这样来回折腾呢!”
长长的句子从长宁的耳朵漏过,只剩嫁人两字,来来回回都是嫁人,长宁攥紧拳头说:“谁说嫁人一定要辞官?”
柳嘉仪愕然,愣怔半晌才说:“总归是要孕育子嗣的,在外头大着肚子……太难看。到那时候打理内宅,抚育孩子,事情太多,分不出心神处理公务,也只有辞官了。”
长宁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县主,你也不用灰心,王相不就没有嫁人,何都护也是嫁后和离,还是有人不愿困于深宅后院的,我若不是惧怕那些异样眼光,也真想同她们一样。”柳嘉仪微笑,话语里透着股无奈和羡慕。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