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两手空空,杨觅音大方解围,从乱如麻的一团红绳里揪出最长的一根递给她,“若你不嫌弃便用这个吧。”
“哪里的话,我感激还来不及,若非你来得及时,我恐怕已经就地取材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寻着树枝将红绳挂上去,旋即并肩立于树下,双目轻阖掌心合十,虔诚地许下自己的心愿。
此时阳光明媚,少女衣裙随风摇曳,古树高大枝干间佛塔金顶熠熠生辉,春晖自树缝倾洒而下,佛寺里的万物众生皆被镀了层温暖柔和的光,树下之人也是如此。
许罢姻缘,两人来到一处清静地儿,面朝佛塔背对凉亭,席地坐在柳树下,自然而然地聊起彼此家世来。
“……我上头还有个哥哥,比我大六岁,阿兄自幼痴迷兵书,十二岁那年便去从军了,如今在6将军麾下作了副将。”
姜妧听的认真,两耳敏锐地抓住“6将军”三个字。
“你说的可是辅国大将军6绥?”
“正是。”
“那这么说,你应该对这位6将军挺了解的吧?”
杨觅音捧着脸,遥望远处莲池:“6将军去我们杨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与他并未见过几回面。不过6将军盛名在外,即便未见其人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英雄伟绩。”
见她说得滔滔不绝,姜妧忽然想起上次宫宴时,在万春殿外看到的那位妃子,于是不地道的套起话来。
“我听人说,6将军似乎与后宫里的一位贵人关系匪浅,不知你可有耳闻?”
听闻此言,杨觅音神色微变,正欲开口,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既然姜小娘子对我的私事这般有兴,那何不来直接问我?”
第8章、眉目传情
冷肃的声音如覆了层寒霜,让人止不住的后颈凉,姜妧噤了声,僵坐半晌方回头望去。
只见光秃秃的土坡上立了两道人影,左边一个魁梧壮硕,肤色略黑,脸上长了对张飞眉,略显凶相,让人瞧着不敢靠近,这便是杨觅音的兄长杨正平。
右边一个宽肩窄腰,身着墨黑长袍,身形颀长,丰神俊逸,正是方才被姜妧百般打听的6绥本尊。
背地里怀疑他与圣人的妃子有染,还好巧不巧地被他听见,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姜妧掩面BBZL扶额,看来果然不能在佛前干亏心事,这不报应马上就来了。
她强笑两声,摸着脸边碎别到耳后,勉强定下心神:“大将军怎还偷听人家说话?”
6绥负手而立,一双凤目微露寒芒:“那也总比某些人,在背后妄论他人是非来得好。”
姜妧一噎,不过这事确是她有错在先,当即也不再挣扎,只嘀咕道:“我也是听人家胡乱说的,人嘛生来都有好奇心,将军不也暗地里打听我吗?我都没说什么。”
这话说得太过暧昧,只见6绥本就不悦的面容又阴沉几分。
“你说什么?”
寒津津的几个字让姜妧生出几分怯意。
“没,我什么也没说。”她假装伸了个懒腰,随即站起身来,对着杨觅音灿然一笑,“我看这姻缘树不大管用,这可如何是好。”
没招来郎君,反招来阎王,这树老伯莫不是在打瞌睡?
杨觅音攥住她的手眯眼一笑:“放心吧,方才我替你多求了一道,没准你的姻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说罢顺势站起来,拉着她便往那俩人跟前走。
“6将军,阿兄,你们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了?”
6绥只冷眼站着,冷嗖嗖的目光落在姜妧身上,让她心惊胆寒却又无处可逃。
“过几日就是春社了,我随将军来找慈恩寺的圆一主持谈些事情,这不是听说此处有棵姻缘树很灵验,我就来拜拜。”
杨正平一五一十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古铜色的脸上也升起一抹可疑红晕。
末了还悄悄将手里攥的红绳藏到衣袖里。
闻言,姜妧下意识看了眼6绥,眼神仿佛在说:“难道您也是?”
6绥立即会意,一记眼刀朝她飞去,神情满是倨傲与不屑。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视,落在杨觅音眼里便成了眉来眼去,眉目传情,当即便拽着杨正平的衣袖退离几步。
“阿兄,我刚去过那棵姻缘树,走,我带你过去。”
杨正平挠挠脑袋,犹豫片刻转身视向6绥:“大将军,您不是也要去吗?同我们一道吧。”
听到这话姜妧险些失笑,再抬头去看6绥,只见他脊背僵直,面色铁青,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指骨也已泛了青白。
姜妧憋笑憋得辛苦,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引得6绥霎时朝她瞪去。
“大将军别误会,我不是在笑您。”
话是这样说,可她乐得眼角泪水都飞了出去,在场之人谁看不出来。
6绥冷哼一声,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无妨,姜小娘子爱笑便笑个够。”
说罢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
见此,杨正平抓了抓脑袋,低头望向自家妹妹,迟疑道:“莫非是我说错话了?”
杨觅音扶额,她知道兄长反应迟钝,却未料到竟已到了这般境地。
乐够的姜妧用指腹抹去眼角笑泪,朝着6绥离开方向说道:“没,杨将军说的句句实话,是咱们的6大将军BBZL脸皮子太薄,禁不住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