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飞虽交友甚广,是个人来疯,但孰轻孰重还分得清。
当下立时举起三根手指,竟是张口就要起誓。
柳川被唬了一跳,一把拽住对方手腕,吓得虎着脸急喝道:“这也是随便玩儿的?!”
“嗨,我又不是拿父母或家族起誓,只用咒限我自己,还不成吗?”
“那也不行!”
柳川一时被气的脑袋晕,这一瞬竟又想起韩月那混账来了。
他原以为和那总摸不透心思,忽冷忽热淡笑着的混蛋比,这世间简直无一人不可爱,无一人能令他那般暴跳如雷,或时而一个头比两个大,又或偶尔佩服崇敬到五体投地。
但眼前这小子……在气人的功夫上,简直比韩月那厮不遑多让!
柳川深吸一口气,手中仍紧握着眼前这小子的手腕,边开口道出让对方如此在意的消息来。
只是口气沉重非常,仿佛在念悼词。
也不知是在哀叹他自己这一段流年不利的时光,还是在忧心自此后的求学生涯。
“我听说,自咱们这届起,除了惯常的授课等常例外,还要给每位塾师一个可以选入门弟子的名额。”
倪叶飞性子跳脱,平日就不拘小节惯了。
这会儿听到这种说法,直接惊得吐了舌头,随之出一声怪叫。
“哈?!”
“这消息真的假的?白鹿书院不说是大夏国数一数二的求学圣地吗?这一改,岂不成了武馆校场一类下九流的地方?”
倒也不怪倪叶飞太大惊小怪了,眼下时人都已读书为高。
不管是写了圣人经典的各种书籍,读书的地方,还是那一个个读书人几乎都要被捧上神坛。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此时的大夏国已是不争的事实。
虽说自上代起,尚武之风渐渐盛行,且因本朝雄主挥戈逐鹿天下,以至当代以军功起家的贵数不胜数。
但时人提起之时,面上虽被人恭敬非常,背地里却难免被眼热的小人骂一句莽夫糙汉。
师父带徒弟这种传道受业解惑方式,上古之时虽也不好圣贤大德用过,但时下却早已极少见。
最多只成名多年的大儒,收几个类似关门弟子点播。
这才能被时人称一句,有先贤往圣之风,否则极易被人诟病,拜入门下的求学弟子也往往受累,前程名声尽毁。
更不用说书院中,成批的采用这种方式收徒……
这简直,简直就像武馆,铁匠铺,或寻常百姓学手艺混饭吃似的,一听就让人觉得鄙下不雅。
倪叶飞听得暗暗咋舌不已,心中一时都有些苦了。
“啧,不会是真的吧?这……这要成真,落地,传出去了。”
“咱们这届开始的学子,出去还能考科举吗?怕是最多只能去给人当个账房先生吧?”
他愁的直抓头,忍不住自嘲的笑道:“这般名声,怕出去想给人做个幕僚,都不容易了。”
“也许巨贾富商中能有眼界不凡,能独具慧眼的现咱们是土里金砖,肯收留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