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小子莫不是急傻了?”
其实,若不是之前韩月那篇小文太轰动,又辛辣,又狡黠,实在不像是读书读傻了的呆书生能写出来的。
没这一层,这会儿白鹿书院门前的这些人怕都要以为说出这招三不招四话的,必是个不通庶务的迂腐酸书生。
但眼下,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儿!
且不说这档口,正是攸关这小子日后能不能在白鹿书院继续求学的关键时刻,就是他这句话听着,就让人觉得荒谬已极。
尤其是听这小子亲口承认自己是韩月后,又听他开口就撂出一句什么“人怕出名”……
门前这些人中功力不足的,差点儿直接呵呵笑出声来!
若不是眼下只剩韩月这一个未到的考生,此刻他的名声又褒贬不一。
甚至若随口当街承认,特别是在白鹿书院门口附近。
说不准这人“是我”两个还没说全呢,就能被无数老拳揍成猪头。
没有这种种限制,他们怕真要怀疑自己认错了人,有人来冒名顶替韩月呢。
就这么个狂到没边儿的竖子,还能知道“人怕出名”这句古已有之的祖宗忠告?
若此刻他们拿这话去酒楼说给说书先生听,怕人家都会觉着编的太假,连三五岁的稚儿都哄不了!
众人几乎都在面面相觑。
那人没有错,他们耳朵也没出毛病。
唯一的解释,就只剩最不可能的那一点——这话中有隐意,有弦外之音!
可他们听不懂,这韩月说来有什么意义?莫不真是被急糊涂了?
前后不过几息之间,门前这些人精儿脑中已是九曲十八弯。
与之相对,韩月优哉游哉的扇着手中扇子,全然一副不急不躁模样。
这场面,竟好似被刁难的不是韩月,而是白鹿书院众人。
但人群中,唯有两人神色与身旁众人不同。
其一是常执事,面色沉郁难看,不时还会狠狠一抽。
幸亏周围众人都在疑惑思考,且他说话前,上前了几步,身后人并看不到他的表情。
否则不定日后会如何拿他此刻狼狈狰狞模样,当酒后谈资取笑逗乐。
常执事反应如此之大,不仅是因心中算盘落空的恼火不甘,他更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对方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莫名让他心中惴惴。
别他忙了一圈之后,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惹了什么不该惹的有根基的人物吧?!
另一个,则是执掌此地的黄老执事。
此人确是人老成精,面上始终半分不显。
连身旁频频暗中投来的打探目光,都难从这丁点儿缝隙没有的面具般老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思绪起伏来,更别说窥探其他了。
虽不易察觉,但韩月的双眸一直不曾离开过这位老者分毫。
在老者最初那一瞬瞳孔猛缩后,他期待着对方接下来的抉择和变化。
果然,几乎就在烟灰落下的一瞬。
剩下的香只不足拇指长短之时,那双略显浑浊的原本一直无力半闭着似的眼中,目光猛地一利,连眼帘都一瞬掀起,猛然紧盯向韩月这里。
“后生啊,你到底还年轻,就不怕这般日后路越走越窄?”……
“后生啊,你到底还年轻,就不怕这般日后路越走越窄?”
韩月和煦一笑,如谦卑重礼的寻常憨厚书生般,拱手一礼后笑着回道:“不敢,但小子常听人说古,记得那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