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嫂是个热心情肠,当初陆娇家里钟点阿姨说陆娇状态不对,她上门喊陆娇去她那边玩的次数是最多的,因为喊得多,她更心疼陆娇,也更讨厌边丽兰。
先前王阿奶说陆娇不想认边丽兰,她第一个夸干得好的,听到陆娇拜托的事,她当下表示:“娇娇,你放心啊,有你段阿姨在,不能让你妈乱冤枉你。”
陆娇听到这话,她忙谢道:“那麻烦您了,阿姨。”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妈她如果真心想认我这个女儿,我们缓和一段时间,寻常走动,她老了,我给养老,这些我都认的。但她和我爸,却不是为了我这个人,我真的没办法接受”
陆娇解释一番,挂掉了电话,抬头,见顾遇到了她身边:“你是想把事情闹大?”
元旦对他们来说是比较重要日子,难得休息,商场那边也是销售的黄金高峰,物流公司负责输送货物也不得闲。
做销售物流这行,节假日是最忙时候,顾遇先前就为了安排全乐和物流公司事宜狠忙过一段,陆娇在学校也是,空闲时间都在往余暨打电话,确定门店促销活动和经销商那边出货对接事宜。
今天他们才算歇下来,准备去全乐走一趟,再附近好好逛逛的,结果他们刚收拾好准备出门,顾遇把二楼窗户打开通风的功夫,边丽兰和吉元来了,还找了两个人拿着相机在那儿对着他们别墅在拍,曝光灯闪个不停。
顾遇心里窝火,他还没找这两个人算账,他们倒找上门了,陆娇要把事闹大,他能想到她的打算,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只是他也担心,事情闹大会影响到她。
他不希望有人对她有一点不好看法。
外人不知道内情,只会同情弱者,甚至有些心里不是很正常的,还会觉得,不就是离婚没要她吗,她又没缺吃少喝,还考上了大学,有什么好怨的
顾遇不想她经受这些看法,他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他从来没问过那晚她醉酒的话,但不问,不代表他想不到。
只那天,他看着她双眼无神发红的看着虚空,他心头便足够骇然。
他知道,或许,另外一个时空里,他的姑娘,曾经经受过比这辈子更多的苦,因为她不先知,面对那样一对父母的丢弃,她并不能很快站起来
一个有美貌的弱女孩,一个人独自求生,会遭遇到什么是他一直害怕去想的事。
所以,他比她更不能原谅陆正海边丽兰夫妻,他们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过了。
他不会放过他们,但,他不想牵扯进她。
“嗯,我不想被他们再纠缠不休了,我不怕,但是烦了。”
陆娇不知道顾遇心里的难言复杂,她收起电话本点点头道。
只一句烦了,顾遇已经明白她的决心,他们的默契在,他知道,到这一步,她已经仔细想过了,他半蹲下身,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含着她嘴吮亲一下,额头抵着她额头,道:“那就去做吧。”
“不过我该做什么?”
陆娇其实想过顾遇会不会反对她做这个事,倒不是别的,只他是个低调的人,除开他们结婚那次,他高调一回,海市新区那边上报都是上面找了他好几回,他才勉强应下。
这次他们要上社会新闻报,这可在海市出名了,还不是多好名声。
没想到他不反对,只在乎自己有没有事情做,陆娇心里仿佛有阳光照进,驱散了阴霾,一下明亮暖和起来,她不禁伸手摸了摸他脸,笑道:
“顾老板今天就看戏好了,完了再上场说一句,别哭了,媳妇儿你有我,或者你们真是够了,自家产品质量不行,来逼娇娇一类话就行。”
陆娇乐声说完,又低头看了眼身上衣裳,他们是打算去全乐那边,她今天穿的算亮色调,白色高龄细织修身简单款毛衣,配藕荷粉短款毛呢,下面配灰格裙,头发拿发带缠着扎的鱼骨辫,日常甜系。
但是等下要唱大戏,这么穿就不行了。
她抬头和顾遇说一声:“顾老板,你帮我关下窗帘,我换身衣裳啊。”就起身去衣橱里扒拉了。
陆娇每次换衣裳都是找到就在衣橱边换了,他们家衣橱没正对窗户,但不代表斜角看不到,顾遇听到她要换衣裳,眼皮一跳,赶紧几步去把窗户帘子拉上了,转身果然陆娇新找的衣裳已经套在了身上,是一身夸大日系风的白色麻织长裙,是刚入秋那会儿陆娇买的。
她人高,穿这个显得她特别瘦高,头发扎起来精神气质,她这会儿,太精神肯定不行了,陆娇想了想,又去卫生间放了一盆水,脸整个淌进去,眼睛在水里眨啊眨,再出水的时候,她整个眼圈已经全部红了。
拿毛巾把脸上水擦干,陆娇对着卫生间梳妆镜看一眼,镜子里少女脸色过分白,身上只穿一条薄布裙有些冷,加上刚洗脸用的冷水,冻了一下,薄薄的脸皮更白了,青冷的白,再配上微红的眼眸,一看便惹人怜弱起来。
陆娇却感觉少了点什么,皱着眉想了想,她把辫好的鱼骨辫散开,划拉到两侧,再看一眼镜子,感觉那股感觉出来了。
她满意眨眨眼,转身准备出去,见顾遇靠站在门口,正盯着她看,她不由笑问道他:
“怎么样?我现在看起来有没有被欺负气得不行的少女感觉了?”
顾遇眸色深暗,没回她话,她大概不知道她把脸埋盆里的时候他就过来了,看着她红着的眼,再这么一身白裙子,他眼前忽然晃过了穿一身少女拖着疲惫身体捏着一把手工刀进卫生间画面,心脏一瞬被攥紧,呼吸一窒。
“为一个边丽兰,至于这么折腾。”好一会儿,顾遇看着眨巴着眼等他话的陆娇,说了声。
“这算什么折腾。”
“公众嘛,总是同情弱者的,我这个样子,比盛装出场惹大家关怜一点。”
陆娇笑回一声,身上只穿一件衣裳有些冷,她去衣柜拿了件白色泛久棉布风衣穿身上,下楼往大门口去了。
陆娇打电话,换衣裳,前前后后不超过五分钟,这会儿,大门口,边丽兰还在哭:“我真的很想我女儿能原谅我”
她像不知道报社人是吉元请来的,哭完,才想起什么一样,慌忙抬头看着两个报社记者问道:
“你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这对我女儿女婿会不会有不好影响?我女儿不是不认我,她只是现在不能原谅我,你们可不要乱写啊。”
“这么热闹呢?哟,这不是《新世界》的小王嘛,干嘛,在出新闻啊?”
张兰在这时拎着相机赶到了现场,一看同样拎着相机的人,她竟然还认识,准确的说是认识他们的师父,她招呼道。
“张,张姐。”
两名记者,一个个子矮瘦,一个个子中等,左脸有一粒肉痣。
中等个子的就是小王,他今天是收了钱过来出新闻的,等素材弄完回去,编一份精彩故事给师傅,这样他钱赚到了,师傅那里也有交代了,他平时没少干过这个事。
看到张兰,他明显错愕和慌乱,怕她和他师傅说,他眼神闪躲的支吾着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