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许久,没有这样过了。
远处传来异响,似有双剑相交的铿锵声响,剑气磅礴。
江淮亭皱眉,启步前往探看,待到看清对面的场景时,又蓦然停住了脚步,浑身似经天雷,震颤不已。
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与埋藏的思念漫延至心口,让他顿觉得喉头滞涩,眼眸酸胀。
良久,江淮亭才艰难蠕动双唇,似在确认又似在呢喃。
“母亲、父亲?”
少顷,不远处练剑的二人好似现了他,齐齐停下动作,身着紫衣,长相精致,气质飒爽的女子弯腰朝他招手。
“淮亭,到阿娘这来。”
突然,他的身体好似不受约束了一般,朝前方女人的怀抱跑去,摆动的双臂也越来越短。
江淮亭猛然觉,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小时候。
快要扑到母亲柔软怀抱时,却被人半途截住了。
男人将他放在地上,长眉微敛、神情严肃,“都多大的了,还让你娘抱。”
幼时的江淮亭闻言,看着眼前双睫丝皆剔透若冰雪、面容精致完美不似凡人的青年,委屈地喊了一声“阿爹。”
“淮亭想阿娘。”
江凤梧嗔怪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夫君,温柔地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头顶,笑吟吟地说道:“阿娘也想淮亭。”
江淮亭听着幼时自己急切地问,“那阿娘还要下山吗?”
被问及的江凤梧不知如何作答,和千凌澈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但还是觉在孩子面前要实话实话。
“淮亭乖乖待在山上,等你过生辰时,阿娘便回来陪你,如何?”
江淮亭感受到幼时的自己胸口处泛起一阵失落,但随即又为母亲刚刚的承诺高兴了起来。
“我听闻山下凡间烟火绚烂,阿娘等淮亭生辰时,带我去看烟火,好不好?”
江凤梧望着儿子晶亮欣喜的眼眸,笑着点了点头。
待到女人负剑独行的身姿越行越远,陷入儿时记忆的江淮亭方如梦初醒。
他猛然挣扎起来,嘶吼着,竭尽全力想要拦住女人,告诉她不要走、不要去!
可行动却被困在了小小的身体中,此刻的江淮亭,仅剩思想与情绪是自由的。
彼时的他,犹如海水的一叶扁舟,害怕即将生的事情,以及因此而产生的无力与恐惧,会化作一卷遮天的波涛,将他打翻,拖拽着他堕入冰冷的深海。
女人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着江淮亭和牵着他的父亲笑着摆摆手,身影便逐渐消失在了崇山峻岭之中。
此时的江淮亭,只能麻木地、悲哀地看着小小的自己,冲着逐渐远去的母亲背影兴奋地挥手,满心期待地想着她下次归来时,会带他去看怎样缤纷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