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时节,夜晚有些冷。吴府祠堂里灯火长明,空气里似乎弥漫着香烛的气息,大堂极静,吴坤跪坐在祖宗排位面前,双手合十。
管家这时闯入,打乱了满室的庄重肃穆。
他很慌张,指着外头手都在颤,“老,老爷,衙门又来人了!”
烛火跳动,好像地狱狰狞的恶魔,无形将吴坤的影子撕碎,祠堂静的可怕。
管家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吴坤缓缓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眸微微一动,苍老的声音响起,听上去不像四十有几的人。
“都来了谁?”
管家神情微怔,“为那人是沈寂沈大人。”
“沈寂啊。”他微不可查的叹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又阴恻恻的笑起来,“治咏,我本该听你肺腑之言的,本该听的。若我听了……也罢也罢!”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去为香案供了三炷香,又跪下磕了三个头,嘴里喃喃,“吴氏先祖在上,今朝不肖子孙错信他人,犯下大罪,如今大错已铸无以为补,令祖宗基业毁于一旦,罪无可恕,已无颜面再见列祖列宗。只得血洒于灵前,以赎罪状。”
说罢,再磕一头,却猛地起身撞向香案,砰的一声,香案翻倒贡品掉落,吴坤更是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管家大惊失色,“老爷!”
沈寂等人闻声赶到,吴坤却已然咽了气。
伍六七上前去探吴坤的鼻息,拧着眉毛向沈寂道:“大人,我们来晚了一步。”
大人面色冷冽的可怕。
吴坤自尽,线索在这里又断了。
管家伏在吴坤身旁,缩着身躯不敢看向沈寂,却依然害怕地浑身颤。
吴坤白日里尚且好端端地与沈寂和千澜见面,怎的夜里忽然自尽?是因为沈寂拿到了他洗钱的罪证?
——不可能,他不能消息那么灵通,近棋前脚刚回到县衙,他后脚就收到消息?
吴坤怕是没那个能力!
那就只能是他身后之人逼死了他。
这未免太骇人听闻。
郑羽也一脸凝重,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珑汇会隐藏着这样大的势力。
“沈五哥。”他看向沈寂,“如今该怎么办?”
沈寂双眸微眯。
这吴坤背后之人这么做无非是不想他们查到生意上去。既然如此,那便从山东开始查起,越不想为人知的事情就越容易暴露。
他问郑羽:“流影现下何在?”
“山东,上次让他去查钱咏二人之事。”
“可有消息?”
郑羽言语一滞,“……还没有。”
“再派几个人去江西府地下钱庄,还有吴府名下所有产业、铺子、田庄,追查钱吴两府近年来盈利的钱财究竟去了哪里。一有消息来报我。”
他又看向在地上伏着的吴府管家,目光骤寒,让人如临冰河,“将此人收押入狱,派人严加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