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澜再从乾清宫出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沈寂跟聂允就站在离大殿不远处的地方,顶着大太阳等她,见到她有些清瘦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沈寂露出笑容,准备朝她走过去。
聂允却拽住了他,“沈寂,今日这事得要有个说法吧?
沈寂转身,目光落在他拽自己的手上,低眸笑了下,难得用玩笑的语气问:“怎么,莫非厂督也想要入一成股?”
聂允眼眸微眯,“赌注呢?”
“大抵是,命。”
聂允不知如何作答,沉默几息,嘲弄道:“本座不曾想过,你真这么敢。”
沈寂笑着将他放在自己手臂的手拉开,转身正对着他,“话没说完,赌的是徐凌的命。”
聂允笑了,“更不曾想过,你还挺有自信。”
说话间,千澜已走了半数路程,沈寂向聂允微颌,迈步迎了上去。
他身后的聂允忽然道:“含香居的烤鸡,我记得你夫人最爱吃,去不去?”
闻言,千澜先一愣,什么叫她喜欢吃?
不是她什么时候喜欢吃的?
沈寂嘴角扯了扯,再次转身来看他,良久才问:“你请?”
“自然。”
……
含香居恰在人潮喧嚷的正街,一座三层小楼,其外装潢辉煌,数十个手扎的彩灯挂在屋檐各处,远远瞧去,有种花枝招展的累赘感,不过,却绝无一人会觉得这是家寻常酒楼。
事实上,这确实也不是家寻常酒楼。
东厂有张十分隐秘的情报网,散布于大楚各地,也都存在着相应的联络处,消息便是从这些看似是酒楼、书局、青楼等的联络处传递出去,而在京城,最大的一处联络地就在此。
聂允带着两人进门,掌柜云娘便打着团扇婀娜地迎上来,用着她那娇软的声音唤道:“原是厂督来临,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说罢,六七位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姑娘出现在三人面前,分列两旁,齐声道:“贵客请上楼。”
此情此景之下,千澜夫妇俩直接愣住,尤其是千澜,次见到这令人尴尬的架势,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含香居?联络处?青楼?酒楼?身份过多了,若不跟她说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她是万万猜不出来的。
顶多会觉得这酒楼老板脑子有坑。
感受到周围炽热的目光,千澜一时觉得脑仁痛,刚才在乾清宫时都没现在令人无助。
她不由感叹:“这地界儿,倒是当真别致。”
沈寂握了握她袖中的手。
“走吧!”
既上了最顶楼,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在这一层已然隔开了楼下的吵嚷声,而各个雅室之间隔音甚好,说话的声音也传不出半点,若在这里说机密,怕很难泄露得出。
他们所在的雅室,名为“玄音”,屋内陈设简陋,却透着一股雅致。桌上的熏香和点心都是早前备好的,夏日炎热,便未上热茶,侍女端来的是用冰镇过的酸梅汁。
一旁的聂允雷厉风行地点了十来个菜,然后豪迈挥退众人。
屋内安静了一阵。
“厂督真是御下有方,这个含香居可真是别出心裁。”千澜怕尴尬,出声打趣道。
“过奖。”聂允谦虚应答,“现在能跟本座解释解释,今日在乾清宫那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话既已问到此,沈寂也根本没想瞒着他。
聂允所说的入股,就是答应两人合作了,而面对扶凌门,确实不能只他一人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