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我从人fèng儿里看见,中间放着三只高大的塑料桶。一桶馒头,一桶咸菜,还有一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淡汤。
我想起小时候我家养了一圈猪,每天妈妈就是拿桶喂它们的。
我看着布满黑手印的馒头,实在不想侮rǔ我的消化系统,就把馒头和汤让给了我的同桌,那个瘦得可怜的小子,他一把夺过去,开始1ang吞虎咽。
吃过早饭,终于可以开始上武术课了,我激动坏了,完全忘记了第一天晚上看着学长们用中指在netg板子上戳窟窿的恐惧,还有那顿难以下咽的早饭。
我仿佛看到2o年后自己站在纽约街头,对着一帮老外打拳,骄傲地说,hey,yo,kongfu,netgfu。
我兴高采烈地跑到cao场,和其他生被集中到一片空地上。一个小女孩站在cao场上。我心想可能是哪个老师的孩子吧。
体育委员整理好队形,恭敬地退到一旁,大声喊:请教练!
我兴奋地四下张望,想看看教练有没有李小龙那么帅,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教练的影子。我奇怪万分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今天我们练踢腿。
我低下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站着的这个比我矮大半头、比我小五六岁、鼻涕还没擦gan净的小女孩,竟然是我们的教练?这不科学,这是对我们的侮rǔ,我忍不住要抗议。
小女孩已经一边踢腿一边喊起了一二,一二。
我承认小女孩踢得确实很高,在我像她那么小的时候,也踢得很高。
接下来,小女孩又奶声奶气地让我们压腿,她竟然还装模作样地纠正动作。
我全程不配合,冷冷地看着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转过头,看到我没有按照她要求的动作压腿,有些恼怒地看着我,我回瞪她,别以为你小我就会让着你。
小丫头走到我面前,大拇指、食指、中指并起来,指着我问,你是不是不服气?
我冷哼一声,这不是废话吗。我堂堂大好男儿,凭什么让你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呼来喝去。
小丫头盯着我,不服单挑。
我哈哈大笑,简直胜之不武。
我站出来,看着小丫头:来吧,我让你三&he11ip;&he11ip;
我的脸贴着地、一股土腥气直冲我的鼻孔,头好晕,我勉qiang抬起头,只看到了小丫头负手而去的背影。
是的,我被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打了,这毁掉了我的自尊。
三天之后,我身上所有的关节都在疼,所有的肌rou似乎都肿了。
七天之后,练大劈叉,我疼得骂完了我会的所有脏话,连续几天走路都外八字,小便时只能扎马步以缓解疼痛。
十天之后,我找班主任老师哭诉,我想回家。
班主任老师是个结实的姑娘,她说,娘们才哭着喊着要回家。
为了不让班主任和同学们拒绝承认我的xing别,我决定再忍几天。
二十天之后,上午跑完了五千米,我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藏在口袋里的两包方便面调料被抢走。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娘们不娘们,我用身上仅存的几块钱零花钱,打电话给我妈,哭喊:妈,救命。
我爸风尘仆仆地赶来,办了退学手续,把我领回了家。一路上我爸都鄙视地看着我,没有跟我说话。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对我爸下了最后通牒:你再不把儿子领回来,我就跟你离婚!
远方太可怕了。
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再也不要去远方了。
十四岁,我开始上初中。
中学在镇上,离我家四公里。但是中学要求封闭式管理,每个礼拜放假一天半,除了家在镇上的走读生,其他住校生平时不准出校门。如同监狱。
这个如同监狱的远方,让我时时刻刻地都想要逃离。
当时我的班主任姓薛,是个刚毕业的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我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跟她斗智斗勇,我充分挥了我的聪明才智,想方设法地偷偷从学校跑回家,甚至伪造我是走读生的学生证,以便通过门卫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