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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页(第2页)

  刘贺看到云歌,呆了一下,泄了气,招手叫红衣给他拿衣服。

  他胡乱洗漱了一下,随意披上外袍,就出屋向刘弗陵磕头问安。

  刘弗陵让他起身,又赐坐。刘贺也未多谦让,坐到刘弗陵对面,接过红衣端上来的浓茶,先大灌了一口,看向云歌:&1dquo;你怎么在这里?”

  云歌讥嘲,&1dquo;我在宫里住了很长日子了,你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别在那里装糊涂!”

  刘贺头疼地揉太阳xué,&1dquo;我只知道有个宫女闹得众人心慌,哪里能想到宫女就是你?老三,他&he11ip;&he11ip;唉!我懒得掺和你们这些事qíng。陛下让臣回昌邑吧!”

  刘贺说话时,双眸清亮,和昨天判若两人。

  刘弗陵问:&1dquo;贺奴玩够了?”

  刘贺苦笑:&1dquo;让皇上见笑了。”

  云歌听到刘弗陵叫刘贺&1dquo;贺奴”,问道:&1dquo;为什么你叫贺奴?”

  刘贺尴尬地笑:&1dquo;不就是个小名吗?哪里有为什么。”

  云歌知道刘弗陵可不会和她说这些事qíng,遂侧头看向于安,&1dquo;于安,你不是一直想看我舞刀吗?”

  于安轻咳了两声,&1dquo;王爷小时生得十分俊美,卫太子殿下见了小王爷,赞说&1squo;宋玉不如’。传闻宋玉小名叫&1squo;玉奴’,宫里妃嫔就笑称小王爷为&1squo;玉奴’,小王爷很不乐意,抱怨说&1squo;太子千岁说了,玉奴不如我美丽’,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众人大笑。当时先皇也在,戏笑地说&1squo;贺儿的话有理,可不能让玉奴沾了我家贺奴的光。’从此后,大家都呼王爷为&1squo;贺奴’。当时皇上还未出生,只怕皇上也是第一次听闻王爷小名的由来。”

  往事历历犹在目,却已沧海桑田,人事几换。

  刘贺似笑非笑,凝视着茶釜上升起的缭缭烟雾。

  刘弗陵也是怔怔出神。他两三岁时,太子和父皇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到太子死后,父皇越yīn沉,几乎从没有听到父皇的笑声。此时听于安道来,刘弗陵只觉陌生。

  云歌牵着四月和红衣的手,向殿外行去,&1dquo;我带你们去别的宫殿转转。”

  四月和红衣频频回头看刘贺,刘贺没什么表qíng,她们只能被云歌半拖半哄地带出了宫殿。于安也安静退到了殿外,掩上了殿门。

  刘弗陵起身走了几步,站在了半开的杏花前,&1dquo;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多少年前?”

  &1dquo;五年前,皇上十六岁时,臣在甘泉宫第一次得见圣颜。”那一年,他失去了二弟,他永不可能忘记。

  刘弗陵微笑,&1dquo;我却记得是十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当时你正躲在这株杏树上偷吃杏子。”

  刘贺惊讶地思索,猛地从席上跳起,&1dquo;你&he11ip;&he11ip;你是那个叫我&1squo;哥哥’,问我要杏子吃的小孩?”

  刘弗陵微笑:&1dquo;十七年没见,你竟然还把我当作迷路的少爷公子。我却已经知道你是刘贺,你输了。”

  刘贺呆呆望着刘弗陵,一脸不可思议。

  当年卫太子刚死,先皇已近七十,嫡位仍虚悬,所有皇子都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父王——昌邑哀王刘髆。

  先皇寿辰,诏了所有皇子进京贺寿,各位皇子也纷纷带了最中意的儿子。因为彼此都知道,皇位不仅仅是传给皇子,将来还是传给皇孙。如果有武帝中意的皇孙,自己的希望自会更大。

  他并不是父王最中意的孩子,可他是皇爷爷最爱的孙子,也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所以不管父王乐意不乐意,他都会随父王同赴长安。

  在母亲的千嘱咐、万叮咛中,他上了驰往长安的马车。

  虽然母亲对他极好,父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可在他心中,他却更亲近父王。父王虽然十分风流多qíng,还有一点点权yù,但并不是qiang求的人。若太子不死,父王也是懒得动心,他会很愿意守着昌邑,四处偷偷寻访着美女过日子。可母亲却不一样,母亲对权yù的渴望让他害怕,母亲的冷酷也让他害怕。他知道母亲将和父亲睡过觉的侍女活活杖毙,也知道其他妃子生的弟弟死的疑点多多,他甚至能感觉出父王笑容下对母亲的畏惧厌恶。

  从昌邑到长安,要走不少路。

  漫漫旅途,父亲对他不算亲近。父亲的旅途有美人相伴,并不孤单,可他的旅途很寂寞,所以他有很多时间思考母亲的话,思考父亲的话,思考母亲的xing格,思考父亲的xing格,思考他若做了太子,他的世界会如何。

  当马车到长安时,他做了个决定,他不可以让母亲得到皇位。

  是的,他不能让母亲得到皇位。如果这个皇位是父亲的,他很愿意当太子,可是这个皇位怎么可能是父亲的?

  吕后的&1dquo;丰功伟绩”是每个刘氏子孙都熟读了的。窦太后为了专权,当年差点杀死皇爷爷的故事,他也听先生讲过的。

  他可不想像惠帝刘盈,年纪轻轻就被母亲吕后的残忍给郁闷死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幸运如皇爷爷,有个陈阿娇可以帮着他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皇爷爷可是七岁就用&1dquo;金屋藏娇”把陈氏一族骗得给自己效死命,他今年已经十一,却没看到有哪个qiang大的外戚可以依靠。

  所以,母亲还是把她的&1dquo;雄才大略”留在昌邑国施展、施展就可以了。他到时候再郁闷,也有限。父王,也可以多活几年。

  既然他做了决定,那么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拼了命的和母亲的叮嘱反着来。

  诵书,其余皇孙诵四书五经,他背yín诗艳赋。

  武艺,其余皇孙骑马、she箭、扛鼎,虎虎生威,他却舞着一柄秀气的越女剑,把花拳秀腿当风流倜傥。

  父王郁闷,他更郁闷。

  他也是少年儿郎,怎么可能没有争qiang好胜的心?又怎么可能愿意让别人嘲笑他?他也想一剑舞罢,满堂喝彩,也想看到皇爷爷赞许的目光,而不是逐渐失望黯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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