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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页(第1页)

  沈侯担心地看了眼颜妈妈,&1dquo;你确定要现在说吗?”

  程致远说:&1dquo;我不说,晓晨就要守着这个秘密。我已经太清楚守住这种秘密的痛苦了,我希望,当她做完手术,醒来后,能过得稍微轻松一点。”

  颜妈妈困惑地问:&1dquo;你究竟要说什么?是说要离婚的事吗?我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程致远跪着说:&1dquo;五年前的夏天,我在国内,就在省城。八月一号那天,我和郑建国试驾一辆车。那段路很偏僻,我又正在体验车的配置,没有留意到公路边有人,当我看到那个背着行李、提着塑料袋横穿马路的男人时,踩刹车已经晚了。为了赶时间抢救,郑大哥开着车,把被我撞伤的男人送去医院。在路上,他一直用方言说着话,我才现我和他还是老乡。我蹲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陪他说话,求他坚持住,活下去。但当我们赶到医院时,他已经陷入昏迷,不能说话了,最终抢救无效死亡。警察来问话时,郑大哥为了保护我,主动说是他开的车,实际开车的人是我。阿姨,是我撞死了您的丈夫、晓晨的爸爸。”

  颜妈妈半张着嘴,傻看着程致远。也许今天的意外已经太多,程致远的事和晓晨的意外相比,并不算什么,颜妈妈没有平时的bao躁激怒,只是近乎麻木呆滞地看着程致远。

  程致远给颜妈妈重重磕头,额头和大理石地相撞,出砰砰的声音,&1dquo;五年前,在省城医院看到你和晓晨时,我就想这么做,但我懦弱地逃了。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这些年,一直过得很痛苦,从没有一天忘记,我害死了一个人,让一个家庭破裂,让阿姨失去了丈夫,让晓晨失去了爸爸!阿姨,对不起!”程致远说到后来,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他额头贴着地面,趴在了颜妈妈面前,用最谦卑的姿势表达着愧疚、祈求着宽恕。

  沈妈妈像是如梦初醒,猛地推开了沈侯和沈爸爸,颤颤巍巍地走到颜妈妈面前,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惊得所有人都一愣。

  沈妈妈说:&1dquo;我去教育局的大门口看过晓晨的爸爸。我记得,那一天,天气bao晒,最高温度是四十一度,教育局的领导告诉晓晨爸爸&1squo;你女儿上大学的事qíng已经顺利解决’,他高兴地不停谢谢领导。晓晨爸爸离开时,我装作在教育局工作的人,送了他一瓶冰镇的绿茶饮料,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其实已经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我以为他不会接,没想到他收下了我送的饮料。我对他说&1squo;对不起,因为我们工作的失误,这几天让你受累了’,他笑着说&1squo;没有关系,都是做父母的,能理解’。”

  沈妈妈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地说:&1dquo;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我从没有忘记这一幕!我一直逃避着一切,假装什么都没有生过,甚至欺骗自己那是车祸,不是我引起的。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究竟做过什么,我的良心从来没有放过我!事qíng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脸祈求你原谅,我只是必须要告诉你一切,我欠了你五年,一个完整的解释,一个诚心的道歉!”

  沈妈妈伏下身磕头,&1dquo;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he11ip;&he11ip;”

  沈爸爸和沈侯跪在了沈妈妈的身后,随着她一起给颜妈妈磕头。

  颜妈妈呆呆地看着他们,喃喃问:&1dquo;你送了晓晨她爸一瓶水?”

  沈妈妈没想到颜妈妈会追问无关紧要的细节,愣了一愣,才说:&1dquo;嗯,一瓶冰镇的绿茶饮料。”

  &1dquo;他喜欢喝茶!”颜妈妈肯定地点了点头,又看着程致远问:&1dquo;晓晨她爸昏迷前说了什么?”

  程致远立即回答:&1dquo;叔叔看我吓得六神无主,反过来安慰我别害怕,说不全是我的错,也怪他自己不遵守jiao通规则,横穿马路,还说&he11ip;&he11ip;”程致远换成了家乡话,不自觉地模仿着颜爸爸的语气,&1dquo;我老婆心肠好、但脾气急,她要看到我这样,肯定要冲你火,说不定还会动手,小伙子忍一忍,千万别和她计较!你告诉她,让她别迁怒小小&he11ip;&he11ip;我女儿叫颜晓晨,很懂事,她哭的时候,你帮我安慰她一下,要她好好读书,千万别因为爸爸的事分心。只要她开开心心,爸爸没有关系的,怎么样都没有关系&he11ip;&he11ip;”程致远含着眼泪说:&1dquo;后来&he11ip;&he11ip;叔叔就昏迷了,这些话&he11ip;&he11ip;就是他最后的遗言。”

  颜妈妈直勾勾地盯着程致远,急切地问:&1dquo;晓晨他爸普通话不好,你一直用家乡话和他说话?一直陪着他?”

  程致远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颜妈妈捂住脸,弓着身子,号啕大哭起来。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她曾想象过无数次,在那个陌生的城市,异乡的街头,她的丈夫孤身一人,究竟如何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不是很孤独?是不是很恐惧?是不是很痛苦?在无数次的想象中,揣测出的画面越来越黑暗,越来越绝望,她也越来越悲伤,越来越愤怒。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丈夫死前究竟生了什么!知道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他不是一个人冰冷孤单地死在了街头。有人给过他一瓶饮料,对他说&1dquo;对不起”;有人握着他的手,一直陪着他到医院&he11ip;&he11ip;

  虽然,颜妈妈心里的悲伤痛苦一点没有减少,她依旧在为痛失亲人痛哭,但因为知道了他走得很平静,知道了他最后做的事、最后说的话,积聚在颜妈妈心里的不甘愤怒却随着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

  听着颜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沈妈妈和程致远也都痛苦地掉着眼泪,躲了五年,才知道躲不过自己的心,也永远躲不掉痛苦。虽然他们现在跪在颜妈妈面前,卑微地祈求着她的原谅,但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五年来,他们心灵站得最直的一天。

  急救室外的一排椅子上坐满了人,颜妈妈、沈爸爸、沈妈妈、沈侯、程致远。因为疲惫无助,他们没有力气说话,甚至没有多余的表qíng,只是呆滞又焦急地看着急救室门上的灯:手术中。

  罗曼?罗兰说:&1dquo;世界上没有一个生物是自由的,连控制万物的法则也不是自由的,也许,唯有死亡才能解放一切。”其实他更应该说:世界上没有一个生物是平等的,连控制万物的法则也不是平等的。

  现代社会信奉:人生而平等。可实际上,这个社会,从古到今,一直有阶层,人作为有血缘、有根系的种族生物,生而就是不平等的。

  从出生那一刻起,我们就带着属于自己的家族、阶层。但,唯有死亡,让一切平等。

  在死神的大门前,不管他们的出身背景、不管他们的恩怨,他们都只能平等地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待,没有人能走关系,躲避死神;也没有人能藏有秘密,延缓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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