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晋国允许宋国、卫国展开对郑国的报复,宋军和卫军却是连一座城池都还没有拿下。
这样一来,晋国无论跟郑国谈出什么结果,宋国和卫国的收获会很有限。
晋国允许宋国和卫国入侵郑国本就有分散火力的意图,一旦宋国和卫国收获有限的话,不等于晋国君臣干了自欺欺人的事情了吗?
然后,宋国和卫国会怎么来看待晋国?
明明可以更简单和顺利地完成目标,非要搞到给自己在接下来的行动增加难度,简直就是有毛病嘛!
楼令没有跟晋君周以及诸位同僚提到过“远交近攻”的概念,正在进行的事情则就是那么一回事。
“一天不跟郑国谈出一个结果,宋军和卫军可以继续入侵郑国,我们的占领也不存在诟病。”楼令进行总结。
众人开始品味楼令表达的意思,不得不承认是一种新玩法。这种玩法还很适合当下的局势。
事情不是那样吗?一天不跟郑国正式和谈,也能是谈了没有结果,晋军控制那些城池就在合理范围之内,多少能麻痹到其他国家。
郤锜很不喜欢进行拖拖拉拉的会议,说道:“暂时不用搭理郑国。倒是陈国和蔡国的处置需要谨慎。”
晋君周脸色一苦。
一旦不跟郑国谈,压力就会全部来到晋君周这一边。
不但郑君恽会一直派使者对晋君周进行谒见,时间拖得久一些之后,其他诸侯也会介入。
要是一众诸侯无法从晋君周这里得到正式的答复,该是轮到周王室入场了。
心里暗自苦的晋君周没有打算说什么。他很清楚一众卿大夫取得共识,自己不想他们转为对抗君权,最好不要开口拒绝。
“目前的形势生极大的转变。我们已经控制了郑国南部,与陈国形成直接接壤,是不是能够依循旧例,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驻军?”中行偃进行提议。
郤锜习惯性地看向楼令征询意见。
楼令说道:“在‘城颍’驻军,如何?”
这个“城颍”在颍水上游,比邻不羹、陈国和楚国。选择在这边驻军的话,不止可以威慑陈国,还能直接威胁到楚国。
不羹是一个势力,他们的构成非常复杂,由戎人、狄人和诸夏苗裔混居,领并不由一个家族长期把持,设施的是一种共举制度。
当前的不羹领是楚人,只是很难判断有没有被楚国所把持。
很多人不知道“城颍”的位置在哪里,晋君周吩咐寺人搬来山川舆图。
“很适合。”中行偃率先表态。
士匄偷偷瞥了一眼中行偃,控制不住脸颊抽动了几下,心想:“至于吗?”
这一场会议上,中行偃多少次对楼令的意见进行附和了?
虽说士匄与中行偃私下商议了怎么来跟郤氏和楼氏相处,还是让士匄觉得中行偃的举止太夸张。
郤至本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士匄做那些,目光不由开始在楼令和中行偃身上来回扫视,脸上出现了嘲讽的表情。
“也许……,他就是故意的。”士匄又注意到郤至在干什么,不得不承认中行偃肯放下身段,确实很容易达到效果。
士匄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偏了,没有在乎国家策略怎么部署,投入在观察众人的一举一动上,一边看,一边心想:“郤氏的人藏不住事,只要上军佐注意到异常,一定会找下军将询问。届时不管下军将怎么应对,多少是会在上军佐心里留下芥蒂的吧?”
那么,楼令有察觉到什么吗?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
楼令看到郤至露出嘲讽的表情,不由心里无语:“幸好郤至的性格几乎人尽皆知,要不然就该变成事先做无用功了。”
什么说法?
荀氏与范氏联合是明摆着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让楼令跟郤锜、郤至商讨应对措施呢?其中就包括楼令认为荀氏和范氏会争取拆散郤氏和楼氏,给予郤氏打了足够的预防针。
因为事先就做出提醒的关系,无论郤锜或郤至都得到心理建设,他们的心路旅程大概率就是先觉得搞笑,慢慢再受到一定的影响,只是楼氏没有损害郤氏的利益之前,再有意见也不好作。
现场,觉得自己站在第二层的人一副好笑又搞笑,被认为是站在第一层的人不一定真就是站在第一层,站在第三层的人只感到场面很滑稽。
晋君周现在的功课就是观察一众卿大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荀氏和范氏的联合最弱,我是不是应该更倾向他们呢?”没人教晋君周这些道理,他作为一国之君自己会去思考。
晋君周非常迟疑,感到迟疑的原因是郤氏和楼氏正在争取让晋国取代周王室,彻底被这个目标给吊住了。
“我是多么努力在维持局面,为什么有人非要搞事呢?”楼令又一次感到心累。
说到底,楼令还是不够了解晋国,或者说对老牌卿位家族的了解不够深。
晋国的传统就是,一旦对外取得优势,内部就会没事搞事。
而现在确实是只有楼令想要维持最大的内部和平,要不然郤氏是面对荀氏和范氏的联合压根不想忍,荀氏和范氏也会因为郤氏的行动出现应激措施。
“诸位有什么意见吗?”楼令该说的话已经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