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不禁有些茫然。
梁华是个已经锁定的目标,敌在明我在暗,但即便如此,严啸也没能摸到梁华的把柄。更何况省厅背后那个如同被迷雾遮住的势力?
那势力能耐究竟如何?可能牵扯到多少人?是不是他沈寻、沈家能够搞定?
一切都没有定论。
正心烦着,目光触及还未盖上的铁盒,他吐出一口气,随手拿起一袋果汁晃了晃,想起乐然刚才盈满关心的眼神,和那句&1dquo;你也可以跟我倾述”,不由得勾起一个苦笑,自言自语道:&1dquo;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向你倾述。”
乐然下班后没急着走,见他收拾好东西走出来,就立即黏上去问:&1dquo;沈队,明天周末了,你还来练枪吗?”
他阴沉了一下午,这会儿看到乐然精神奕奕,似乎还有点期待的眼神,旋即笑道:&1dquo;你有空指导我吗?”
乐然下巴一扬,&1dquo;当然有!”
他将手臂搭在乐然肩上,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1dquo;那我肯定得练。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乐然嘿嘿笑,&1dquo;红烧鸡翅!”
&1dquo;又吃红烧鸡翅?你就不能换一样吗?每周都吃,我都做腻了。”
&1dquo;但是我没吃腻啊,还想吃。”
沈寻脚步一顿,偏头看了乐然一眼,心头暖洋洋的,眼中的阴郁就像春光下冰冻的河水,一寸一寸,渐次融化。
乐然被看得不自在,以为他不乐意做了,言不由衷地改口道:&1dquo;要不就换一样吧,红烧排骨也行,红烧鱼也行,红烧猪蹄也行&he11ip;&he11ip;”
&1dquo;不换。”他突然打断。
乐然诧异地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头就被揉得乱七八糟。
沈寻声音柔和至极地说:&1dquo;不换,我都给你做。”
这周末,乐然在指导完□□射后,被喂了一桌的红烧菜。
下午,他靠在沙上无法动弹,沈寻临时跑去药店买回一大堆消食片,挤出两颗喂到他嘴边,剩下的全部作为战略储备收进抽屉里。
日子还是一样地过,但看似平常的生活下,已有暗流正不安分地涌动。
沈寻已经开始行动,摸不着的黑暗亦蠢蠢欲动。
盛夏,一起碎尸案报到市局。
7月19日早上,市民刘女士牵着自家的阿拉斯加犬去附近的茶山森林公园散步,走至一处林间小道时,向来乖顺的阿拉斯加突然力朝前冲去。刘女士被拽着跑了十几米,实在跟不上了,只好放开狗链。阿拉斯加不管不顾地冲入树林深处,任凭刘女士如何呼唤也不出来。
无奈之下,刘女士只好叫来公园物管帮忙找狗,哪想现阿拉斯加时,它已是满身血污。
刘女士以为爱犬受重伤,当场就吓晕过去。
也亏得她没来得及走近看。
现场的情形吓得几名人高马大的男性物管都倒吸一口凉气——阿拉斯加身边,是一口袋血淋淋的内脏。
第29章第二十九章
夏天正是尸体腐败状况最骇人的季节,巨人观屡见不鲜。
赶往茶山森林公园的路上,乔羿绘声绘色地给乐然描述被挖出的内脏可能呈何种情况,听得后座的白小越险些吐出刚吃的早餐。哪知乐然不为所动,镇定自若地开着车,还时不时与乔羿讨论一番。
坐在副驾的沈寻偏过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由得心生感慨。
小半年前,这家伙第一次去命案现场时还带了多层口罩,脸色惨白,一头冷汗,靠风油精和万金油&1dquo;逃避”尸臭,据说还去水池吐了个昏天暗地。
然而短短几个月之后,他就能面不改色地与主检法医一起聊腐败尸体的细节了。
乐然很聪明,但比聪明跟显眼的是他的勤奋。
沈寻经常看到他没事就抱着以前的案子专研,还找了个记本认真写下自己的看法。刑侦队没有任务时,他就拿着记本去技侦部门,谁有空逮着谁请教,没花多少时间,居然掌握了基础痕迹检验知识,还从乔羿那里偷师学到许多法医学常识。
乔羿有时会被请去各个分局指导尸检,只要有空,他也会跟着去,而且自告奋勇担任现场记录员。回来后也不立即休息,而是在办公室留到很晚,将所看所听仔细梳理一遍,转化为自己的知识。
他的所有进步,和为了进步而付出的努力,沈寻都看在眼里。
乐然和其他到刑侦队轮岗的特警不同。别人只想敷衍混过这一年,然后回到特警队大展拳脚,他却想尽可能多地汲取刑侦专业知识,甚至比正儿八经的刑警还卖力。
沈寻有时会想,要不轮岗期结束后就跟上面打个申请,让他留在刑侦队得了。
现场已经拉起警戒线,虹照区分局的警犬正在警员的引导下搜索其余尸块,浑身是血的阿拉斯加犬正兴奋地咬着尾巴。
拜它所赐,受害人的肝脏已经所剩无几。
好在最关键的胃部还在。
乔羿切开已经开始腐烂的胃,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臭扑面而来。
乐然戴着护目镜,穿着防护服,已是正宗技侦人员的装扮。他接过胃,手指在渗人的糊状物中搅了搅,抬眼看着乔羿,&1dquo;死者是在末次进餐2小时内被害。”
乔羿眉眼一弯,&1dquo;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