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的残片被扔在角落的垃圾桶里,沾着殷红的血,像一颗无人稀罕的,碎成千片万片的心。
他穿着纯黑色的运动服,右腿淌出的血已经将裤脚渗透,但他几乎感觉不到痛,硬撑着走去停车的地方,路上遇见一名眼熟的战士,还礼节xing地点了个头。
那战士见他面色苍白,走路有些簸,问他怎么了,他勉qiang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不能说话,喉咙滚烫甜腥,也许稍一张嘴,就会呕出一滩血。
驾车驶离军营,已经开出老远,他才在荒无人烟的土路上停了下来,放下车窗,几乎将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掌心的玻璃渣抠不出来,右腿差不多没了知觉,他抖得像筛糠一般,竟然还将车开到了柏油路上。
膝盖麻木得无法动弹,双手再也握不住方向盘时,他撞在了悬崖边的隔离护栏上。
护栏被撞出一条口,堪堪将车身卡住。
如果冲力再大一些,他兴许已经不用再受这场求而不得感qíng的折磨。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安静地等待救援。
手机响了,他哆嗦着拿起来,看着上面闪烁的名字,泪水在眼眶里转,湿了眼睫,却没有滑下脸颊。
他深呼吸一口,划开接听键。
言晟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冷淡,&1dquo;人呢?不是让你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儿吗?跑哪儿去了?”
他嘴唇颤抖,喉咙紧,不敢出声。
言晟等得不耐烦,语气又沉了几分,&1dquo;说话,在哪儿?”
&1dquo;我&he11ip;&he11ip;”他微仰着头,大睁着眼,稳了几秒才挣扎出和平常无异的声音,&1dquo;刚才接到徐帆的电话,有个会议必须我在场。”
电话那头顿了顿,压抑的沉默中,他努力忍着眼泪,嘴角颤抖着往上扯。
片刻后,言晟口气极冲地说:&1dquo;要走也该告诉我一声吧。”
他低喃道:&1dquo;我&he11ip;&he11ip;我知道了。这次走得急,忘了,下次一定告诉你。”
言晟&1dquo;嗯”了一声,又问:&1dquo;开到哪儿了?”
他看着苍翠的山谷,轻声说:&1dquo;在服务站买水。”
&1dquo;行吧。”言晟似乎很不高兴,重复道:&1dquo;下次要走提前说一声。”
&1dquo;嗯。”他闭上眼,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1dquo;对不起,你去训练吧。”
言晟挂了电话,自始至终没有跟他说一句&1dquo;生日快乐”。
27岁的生日,他在西南net冷的山里等待着救援,安静得如同已经死去。
回到仲城后,他冷静了三天才给言晟打电话。言晟的手机关机,大概是又执行任务去了。
他打了很长一段字,问了好几个想要知道的问题。
比如&1dquo;上次你在比武中退出,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奚名?”
比如&1dquo;你和奚名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可是在送之前,他又将写好的全部删除。
残留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如此质问言晟——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抛出去,就是自取其rǔ。
言晟喜欢谁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吗?
他再贱,也没贱到故意将脸贴过去求被扇。
最后,他只问了一个问题:&1dquo;二哥,net节后你能调回来吗?”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问题了。
三年前,言峥告诉他,言晟是因为想与他在一起,才退出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