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着转身时,他膝盖被扭了一下,没忍住出一声闷哼。
他一头冷汗,抬起眼皮瞪着眼前的男人。
这男人身穿6军常服,高大魁梧,国字脸,怒眉深皱,目光像一柄刚从烈火中抽出的剑,噼里啪啦闪着火星。
男人上前一步,一副盛怒的模样,声如洪钟地吼道:&1dquo;你还要不要脸?”
这一声极重极沉,季周行太阳xué猛跳,本能地闭了闭眼。他的腿痛得钻心,用尽力气也没办法挺地站着。
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丝毫不愿输掉气势。
喘了两口气,他终是抬起头,斜睨着对方,哼笑道:&1dquo;碍着你了?这是顾氏的地盘,长你&he11ip;&he11ip;”
&1dquo;啪!”
一声沉重的脆响将他的话打断,他猛地偏向一边,半张脸、整个脑子陷入暂时xing的麻痹。
2分钟后,凌厉的痛感在皮肤上像燎原的火一般苏醒,被咬破的舌头散出浓烈的血腥,他眼前花,呸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
那是力道惊人的一记耳光,若不是被两个军人架着,此时他已经被扇倒在地。
八年前,季长渊将他打至半死前,就像这样扇过他耳光。
有多少个来着?
记不清了,只记得被扇晕过多次,其中有一次摔倒时头撞在地上,不知道晕了多久,醒来时仍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脸上糊着从嘴里吐出来的血——这个只有在血缘上能称作他父亲的人,竟然没有让医生来看看他。
他一向认为自己生命力极qiang,如若不然,怎么可能熬过那长达一个月的毒打。
当年他一个人受着,几次被打到失去意识时还想着言晟,害怕言晟也遭到类似对待。
季长渊打得最厉害的时候就是刚将他关起来的一个月。
顾家只知道季长渊在&1dquo;教育”他,并不知道他险些被打死,江凝来看他时,他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能看见的最令人心疼的伤也不过是掉了一枚指甲。
言晟能来看他时已经是挺久以后了,那时三家人已经达成了默契,允许他们在一起,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被扇过无数个巴掌的脸不肿了,其他伤看上去也不再狰狞可怖。他笑嘻嘻地抱住言晟,心花怒放,将所有为了这场感qíng承受的痛全部封存起来。
没人知道他有多痛,言晟也只不过是听江凝说起他被打掉了指甲。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这一记巴掌却又将他扇了回去。
——季周行你看,当年受那些罪有什么意义呢?
——谁知道你的痛?谁心疼你的痛?
耳鸣得厉害,头痛就像在天边翻滚的闷雷,他摇摇yù坠地站着,还未来得及缓一口气,季长渊的巴掌又落在脸上。
&1dquo;混账!贱人!”季长渊泄之后竟然更加怒不可遏,指着他的脸大骂道:&1dquo;你还要给我季家丢多少脸?”
季周行一边耳朵已经听不见了。3o岁不比22岁,八年的时间能让少年成长为男人,也能将一颗坚韧的心捅得千疮百孔。
当年的毅力没有了,才被扇两个耳光就有些支撑不住。
他抿着染血的唇角,喉咙gan涩苦,余光落在一左一右两名军人手臂上,瞧见那臂章的一刻,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带走。
季长渊从机关的特战连带了人,难怪方才搞出如此大的阵势,都没有一人赶来查看qíng况——这一层楼,或者整个星寰大楼都已经被封锁了。
如果不是痛得脸部抽搐,他这会儿已经笑了出来。
季长渊终于又找到打他的借口了,八年啊,多不容易。
而且这回还更加师出有名,更加有往死里打的理由:
上次是向家人出柜,这次是向大众曝光;
上次是正经谈恋爱,这次是出轨第三者。
两条加起来,足以丢掉季长渊人前人后的所有脸面,甚至让整个季家沦为他人的笑柄。
季周行咳了一声,心中竟然升起稀稀落落的痛快。
季长渊紧盯着他,忽地退后两步。他眸光一收,浑身肌rou都绷了起来——季长渊要踹他,这次是哪里?胸膛还是腹部?
那个名为&1dquo;父亲”的人抬起腿时,他倒吸一口凉气,认命地闭上眼。
刚才是腿,这次应该就是上半身了&he11ip;&he11ip;
五脏六腑痉挛抽痛的感觉他是品尝过的,痛到无法呼吸,张嘴就呕血。当年他满地打滚,徒劳地挣扎,也躲不开无qíng的拳脚,亦压不住内脏翻滚的剧痛。
季长渊待兵如子,待子如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