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两场比试,都是阮芷秋拔得头筹,而且可以说是远远的将其他人比了下去。至于所有人都看好的阮素清,第一场倒是拿了第二,第二场却只得第四名。
中午设了膳厅与客房休息,阮素清没有用膳,垂头迅往自己的客房过去——她觉得周遭全都是嘲笑的声音,嘲笑她第一才女的名声是名不副实。
都是阮芷秋那个贱人,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轻轻松松,就赢得第一?
不过其实,议论阮素清的声音并不大,众人讨论得最多的还是阮芷秋。因为从前阮素清虽为第一才女,但有灵霞郡主与傅芸萱,可以说是三分秋色。
现在来了个阮芷秋,不管是棋艺还是音律,都远在三人之上,实在叫人佩服。
甚至大家已经开始议论后面的比试,不知道阮芷秋能不能给大家带来惊喜了。
阮芷秋坐在膳堂用膳,周围也围满了贵女,她们没有嫉妒,有的全都是崇拜与佩服。
“芷秋,听闻你来自暮云,不知师从何人?”
阮芷秋笑一笑:“我姑祖母是贺家老夫人,因疼爱我也给我寻过西席,但并不算有名。姑祖母说我将来要回京城,不好不学无术,才让我学一学。”
旁边的灵霞郡主惊讶道:“师父竟是不知名的吗?可见古话很有道理,不管学什么,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芷秋棋艺与音律的造诣,我估摸着再潜心学十年,都未必能学会。”
女郎们纷纷附和,对阮芷秋是更好奇了。
倒是傅芸萱劝大家,说是下午要继续比试,中午得要好生休息。大家这才作罢,与她们告辞,各自回去。
休息的客房不够,故而只能两个人一间,阮芷秋与傅芸萱一起回到房内。
傅芸萱坐在桌前,见阮芷秋也没有歇息的意思,便与她说话:“我之前听到过一句话,说若是你强大了,有的是人想要将你拉下来。但你若足够强大,那些人便只敢远远的看着你,绝不敢动歪心思。从前没什么感觉,今日倒是明白几分。”
阮芷秋拿着团扇扇风,听了这话想一想才说:“或许是因那个人足够强大了,身上便有一种旁人不敢亲近的气势。”
“是,什么身份地位都是外物,若是自身不够强大,谁来了都想要踩上两脚。”傅芸萱道,“芷秋,你知道你今日吸引大家的,不是你的技艺多厉害,而是你从内而外散出的那种信心。”
信心?
阮芷秋垂眸细想。的确,与前世相比,她除了探得少少的先机之外,只有那无尽的恨意,并没有多什么旁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前世的她懦弱无能,而现在的她能屡战屡胜,能让许梅阮素清他们生出忌惮的心思?
是因她自信,她认定自己重活一世,是为了扭转乾坤,一步一步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许是经过中午的休息,等阮素清再出现在人前,似乎有了些变化。连阮芷秋也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
上午阮素清穿着惯常穿着的粉色衣裙,中午更换成大红色薄裙,衬得整个人鲜活了几分,仿佛上午的失利,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有人看她,阮素清抬起头,目光与阮芷秋相碰,立时露出一个笑容来。
阮芷秋礼貌的点点头,转身走到候考的地方坐下沉吟。
阮素清并不是这样能沉得住的性子,连着两场失利,她该是担心才是,怎么会这样气定神闲?除非她认定了今日下午的比试,一定能赢。
可是之前,阮素清就已经知道,她阮芷秋的画技高,绝对不能小觑的啊。
很快,阮芷秋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这般丝毫不担心的样子,自是因胸有成竹,下午的比试早早做了打算。
她时刻防备不许生人近身,那么能设计陷害的地方,只有赛场上的笔墨了。
阮芷秋往台上看过去,台上的桌椅笔墨全都已经摆放好了,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阮芷秋不知道自己会去往那个桌前,更无法分辨自己的用具是否好坏。
等上台的时候,便有人将诸位贵女一一引到自己的桌前,阮芷秋是与阮素英一起上去的,刚要抬脚,前头却被阮素英给挡住了。
阮素英整张脸都透着兴奋,对阮芷秋道:“二姐姐可要加油呀。”
是她做的。
阮芷秋看她一眼,回了个笑脸:“多谢四妹妹,四妹妹也是。”
阮素英没有丝毫谦让的意思,抢先一步走了。
阮芷秋不与之计较,上台之后坐定。现下还未敲铃,桌上的东西都只能看不能摸。她扫了一眼,笔墨颜料等并没有任何异样。
纸张……
似乎有问题,但不能确定。
若是阮素清她们故意的,等她疑神疑鬼闹起来,她俩自会有后招,说她故意扰乱赛场。若是真的,比赛时辰不变,她该要去等人将画纸换过,恐怕来不及。
不过片刻思量,夫子敲了铃,告诉大家可以开始了。
阮芷秋深吸一口气,伸手将纸张整个抚了一遍,又抬眼往旁边看了看,都是一样的宣纸,但她的似乎更黄一些。
旁边的女郎是章茹燕,见阮芷秋看过来,立刻瞪回去:“你想抄我的?”
阮芷秋收回目光,静默片刻磨好墨,拿起画笔蘸好墨,准备落笔时,一团墨汁滴了下来,滴在宣旨上,立刻落了一大团墨汁。
这画纸是被特殊处理的,浸过水然后迅压干,外面干了之后,内里却没有干透,所以比正常的宣纸更容易晕染。
画笔也有问题,明明是一样的笔,但是她的这一支中间的毫毛被人拔去一些,就更容易吸墨,也更容易滴出。
旁边的章茹燕噗嗤笑出了声:“阮芷秋你这是要画什么?弄一大团墨汁上去,笑死人了。”
夫子迅走过来警告二人:“不许喧哗,不许东张西望,自己画自己的……”
他看着阮芷秋的画纸,一时怔愣住,又认真看了看阮芷秋,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心中暗叹。上午觉得阮家这位二小姐才华横溢,棋艺与音律造诣都十分了得。
现在看来果真人无完人,这二小姐像是完全不会作画的样子,还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