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套点消息。
或许在贵妃眼里,圣宠就是最好的东西。
可在引桥心里,当时神灵下凡似的来救她的,可不是什么天子,而是信贵人。
她走到桥上虽然没跳下去,但已有死志,是抱着‘不能白死,要死拖着个垫背的一起死’这样的心情走下来的。总之对她而言,那样的侮辱决不能忍受。信贵人帮她的,正是保住她最重要的尊严以及她的性命。
她也会尽力去报答信贵人,哪怕一点。
姜恒回到永和宫的时候,秋露秋雾都迎接她,屋里也早就一切备好,只等她回来栉沐。
“主子出去近一个月,定是累着了。”秋露用焦心心疼的语气迎接姜恒进门,然后打量了姜恒片刻:“奴婢瞧着……”
姜恒从秋露开始端量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谦虚。
秋露肯定要说:“主子必是辛劳,瞧着瘦了一圈。”
而她就会谦虚道:“还好,就是做衣裳的时候,腰确实要窄一寸。倒也没有瘦多少啦。”
谁知秋露端详完了,欣慰道:“奴婢瞧着主子的气色还是这么好!这下奴婢们就放心了。”
姜恒心里想好的谦虚之词作废,只好沉默而郁闷地沐浴去了。
再过没几日,就是十月了。京中的天儿是最不保险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北风刮过,透骨的冷起来。
内务府按照妃嫔们的位份份例,给各宫送了相应数量的皮子、厚棉布并十二斤棉花等过冬衣料。
姜恒就对着她之前整理的皮料活页册,以及从太后那学来的辨认皮子好坏的技能实践起来,一张张鉴定她所得的皮子。
“太后娘娘提过,内务府的人,有时候以次充好从中取利——把陈旧的皮子用一种酸的药水漂过翻,刚送来的时候瞧着是皮子,针毛齐全,光泽油润的,然而穿不上两回,皮子就开始斑秃了。”
旁人过年,外头的大毛衣裳柔顺油亮,你若是穿个斑秃衣裳,实在是走不出门去啊。许多宫嫔不会分辨,只当是自家宫女保养不当,罚了宫女后还得另外交钱去内务府高价买毛皮撑场面——里外里内务府净赚好几层,真是无商不奸了。
秋雪在旁边瞧着主子对皮子研究的认真,就笑道:“内务府再会赚钱,这会子也不敢赚到主子头上啊。”
内务府的宫人爱钱,但又不是只要钱不要命,信贵人如今是后宫里见皇上最多的嫔妃,给她送斑秃皮子,怕不是老寿星狂炫百草枯——就是不想活了?
于是送给永和宫的皮子,都是内务府善保养毛皮的老师傅们,亲手精挑细选的。甚至每一匹都人工吹过了,确认了不会掉浮毛,免得掉皇上一手毛就坏了。
姜恒还没逐一鉴定完内务府送来的份例,养心殿的人又到了。
送来的是一口楠木箱子,上头还贴着养心殿的条子,两个小太监抬过来的。
“怎么这回还贴了条儿?”秋雪有些诧异。养心殿往这边送东西,带着养心殿专用的黄锦是常有事,但贴条密封的东西少见——尤其是这皮子,又不是金银锞子,还要特意封口,以免少了一块半块的金银,官司打不清究竟是内务府给少了,还是路上被偷了去。
可这一张张大皮子,路上还能让人顺走了不成?
永和宫的太监将箱子抬到屋里去,秋雪上前撕了封条开箱后,姜恒就知道,为什么要贴封条了。
实在是养心殿送来的皮子有点多,远远过了贵人的份例。
事业心秋雪在一旁激动道:“皇上现在待主子是越来越上心了,都替主子的处境想到了!”
要是依着皇上的性子,他想要赏谁,就名正言顺的赏谁。就像之前,他无论让内务府给姜恒送蜡烛也好,尚衣监送衣裳、造办处送活页册,全都是正大光明的,根本不避人,以至于次日就传遍了后宫。
皇上赏就赏,不会去想那么多。
可现在不一样了。
经过马佳氏事件以及草原上太后把姜恒拎在身边的十来日,皇上对她的态度就有所变化。
就像这回私下赏的贴着封条的箱子,以及在草原上,不点灯的夜晚,就是在为她的为难考虑。
出于他心意的逾制和招眼,不能太多,否则这宫里盯着她的人会太多。
姜恒见此,也只让秋雪陪着她一起登记造册,宁愿多忙点也不多叫人:皇上那边都体贴到了,隔了两日才贴着封条抬了来,那她也不能辜负领导的关怀之意。
这批赏赐的数量,不能从她永和宫漏出去。
姜恒点了一遍数目,现皮子的数量和质量甚至比裕嫔懋嫔两位娘娘的还要稍多一点。
姜恒知道主位娘娘们获得的皮货数目,并非她刻意打听了来的,而是宫中直接‘公示’的。
皇上这回围猎所得不少——虽说皇上本人武德略有些逊色,但皇室下属人员猎的皮子都属于皇上。
回宫后皇上先命人将皮子里最上等的尖儿奉与太后处,其次当然是赏给皇后。
各主位妃嫔又再往后排一日了。
在圣驾回宫的后一日,诸位妃嫔再次齐聚承乾宫,给皇后请安时,皇上的分配皮货就到了。
主位娘娘的皮货们,都是直接从皇后这里货的。
皇后手里拿着单子,非常耐心的让宫女贡眉给大家诵读了一遍各主位的赏赐。原因如下:皇上这回给贵妃处分的皮子,与熹妃和齐妃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