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她怎么会死呢?白露可是女主啊?她可是这个世界的主心骨啊,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啊,她怎么会死呢?
龙皎月坐在地上,看那鲜血渐渐凝固,伤口处露出令人生寒的模糊血肉。
不对,她只要把伤口fèng起来,她只要把白露的血止住,白露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龙皎月抱起她,摇摇晃晃的往那房舍里走去。
要怎么把她的血止住呢?
对了,fèng起来,fèng起来。龙皎月像是魔怔一样,只在那房舍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针线。她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了针线,不觉得疼一般揪下了一把头,只用全是鲜血的手抖抖索索的穿过针眼,给白露的伤口fèng起来。
她的手颤抖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白露不会死,她再怎样都不会死的。她是女主,她不可能死的。
她颤着嘴唇,任凭那眼泪从眼眶里淌出来,只抱着白露,将她的身上每一处伤痕fèng合起来。
她不知道,一个人原来能有这么多鲜血。
她不知道,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活生生剜出自己的眼睛,活生生的剜出自己的骨头,活生生的掏出自己的内脏,活生生的看着自己死去,还想要为了那个人的心情,而用没有骨头的身体,挪行出那么远。
她不知道,人有两百零六块骨头,颅骨一共二十六块,其余的一百七十七块骨头,除了要一刀划开血肉,更是要一刀一刀将上面覆着的筋脉剔除,才能剜出来的。
龙皎月抱着白露,她浑身上下全是丑陋的黑色的针线,密密麻麻的fèng合起来。
她将头搁在她的额头上,只像是着魔一般轻声的呢喃道:“师傅,师傅在这里等着你醒过来。师傅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师傅不恨你了,你要是还怕师傅生气,就醒过来,你和师傅说说话,师傅就不生你的气了。”
她抱着她,坐在那翻箱倒柜的农院小房里。
一天。
两天。
三天。
龙皎月将下巴轻轻搁在白露已经冰凉如雪的额头上,只像是着魔一样,轻轻的说道:“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啊?白露,师傅很想你,师傅想听你说话,想看你笑,想和你一起,去哪里都行。我陪你回皇宫,我陪你去长流,师傅什么都不怕,只要白露跟师傅说说话。你快醒来啊,师傅难过,你不是最怕师傅难过吗?”
那冰凉的尸体,在她怀里。龙皎月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就落在她的眼眶下,顺着白露的眼眶,不住的往下流淌着。
龙皎月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怀里的白露始终冰冷苍白,紧闭着眼睛。龙皎月抱着她,只痴痴的朝她笑:“师傅陪你,师傅爱你,师傅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天已迟暮。
原重阳终于来了。
龙皎月坐在那地下,只抱着白露痴痴的傻笑。原重阳站在她面前,一片玄色的衣角落在她的面前,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原重阳后退了两步,看着她怀里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子,只绝望的,痛苦不堪的说道:“公主还是这么做了。”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悄无声息的亡魂,只红着眼眶,终于有一滴泪落下,顺着他的银面具,落在他的手中:“公主来求我在悯生宫劫你,我以为她只是年幼无知,错把慕儒之情当做了爱,何况你们都是女子。”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帝后,他们软禁了公主,不放她走。直到千刃峰圣尊判决那日,她说她知错了,她说往日种种她要做个了断,我们都信了。”
“我只是不知道,公主会有这么大的决心。龙皎月,如今你得了这种结果,你可满意?”
原重阳摘下面具,只红着眼睛俯下身,从她手里想要接过白露的尸体。龙皎月痴傻的看着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伸了手,想要抢夺怀里的白露的尸体,只怨毒充满杀意的看着他,抱紧了怀里的白露。
原重阳静静的看着她,只像是自嘲一般笑了起来。他环顾了四周,只朝龙皎月悲凉的笑道:“龙皎月,这是白露为你买下的屋舍。她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让你去浪迹天涯,让你得偿夙愿,你可满意?用白露命换来的自由,你可满意?白露死了,你可满意!”
话道最后,他已经像是忍不住心头那股汹涌的恨意,只一把拔出了剑,搁在她的脖子上,像是孤狼在夜里的嘶吼一样,血红着眼睛,咆哮道:“你可知道!她说过从千刃峰回去后就会嫁给我,我满心欢喜,我以为我得了全世界!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我以为,我以为她会留恋我,哪怕是只有那么一分。。。。。。。。。。她连我都要骗。。。。。。。。。。龙皎月,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龙皎月只痴痴的抱着白露,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像极了黑夜里繁星闪烁的夜空。
那是白露的眼睛。
一颦一笑,让原重阳永远都无法释怀,永远深爱的魔咒。
他将剑搁在她的脖子处,脖子上,血管剔透,皮肤晶莹。只要那么一剑,他就能杀了她,让她为公主偿命。
可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她的身上,他原重阳下不去手。
那把剑从他的手中跌落。原重阳弯下腰,只伸手道:“给我。”
龙皎月像是被威胁到的母兽,龇牙咧嘴,眼里警惕而杀意重重。原重阳看着她,只悲凉的笑了一声:“害死她两次还不够吗?西峰潭下一次,这一次,你还想再害死她第三次吗?”
龙皎月突然愣住了。
她颤抖起来,眼里蓄满了泪。是吗,是吗?她记得,她该记得的啊,那个,那个别在白露蝴蝶饰上的蓝色宝石,那就是,那就是燃烧着白露生命的凝魄石啊!
那个宝蓝色的宝石在她身上,在白露刺进她心脏的同时,就同等于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