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后宫虽应是皇后的天下,奈何德妃娘家也不弱,近年来更是事事都要分一杯羹,连在宫里安插的人手都和皇后不相上下,誓要时刻把握住这宫中动向。
德妃做事向来果决,否则当初也不会先于皇后现赵婕妤有孕,不由分说地就将赵婕妤纳纳入羽翼,等皇后反应过来时赵婕妤已经入住甘泉宫了。这等手段,强势且有效,直叫一群宫妃傻了眼。
十月怀胎,一朝瓜熟蒂落,得知赵婕妤产下的是大皇子,没有人比德妃更欣慰了。她同皇后差不多大,也都是当初从王府走出来的,她性子冲,说话也直,没少得罪皇后。当时柳家同镇国公还在一天船上,所以任皇后如何打压,她也只能受着。等到她初登妃位,柳家得势,就断然没有忍气吞声的理由。
柳家虽是皇上一手扶持出来的,却只是为了对付镇国公一脉而存在。作为柳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同皇后有一丝一毫的亲近,只能站在皇后的对立面。这样,才能体现出她柳家女的价值。
这么些年,她以为只要自己做的够好,皇上总会软下心肠,她所求不多,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生出来就好。她不是皇后,并非生不出来。
可怜,可叹,是她妄想了。柳家女和杨氏女,怎么可能还会有皇嗣。也就皇后还在痴念,还想着要一个皇子,求医问药费尽了心思,不是也没见半分效果么。
时间一久,什么心思都死了。如今她还有大皇子,镇国公未倒,柳家也后继有人,她只要做好了德妃这个位子,其余谁也动不了她半分。
对于杜美人说的,德妃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听在耳边还烦不胜烦。
杜美人却无从知晓,依旧着牢骚,&1dquo;娘娘,真不知道那淑妃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就愿意眼睁睁地看着皇上都去了未央宫却不是去了她的地儿?”
这得有多大的心才能不介意啊,若她是淑妃,见着那庶妹还不得呕死。
&1dquo;这有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淑妃既然决定了这么做,该承受的自然也得承受住。”德妃眼睛都未抬,一心专注她的花,白色的花束,开的甚是喜人,连德妃这个门外汉,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杜美人很是不赞同,&1dquo;可是皇上今日为了她都破了例,皇上可从未无缘无故到哪个妃子寝宫用膳。”
杜美人说这话,也就是想德妃稍微留意点,别到时候真叫那才人做了大。她分位低,就是不服气也只能忍着,德妃就不一样了,真对上德妃,那叶才人足够死了百次了。
谁料德妃不在意,反问道,&1dquo;破例?他可是皇上,普天之下,还有什么能约束皇上的?你说的例有从何而来。别说今儿皇上去了杜蘅殿,就是日日都去杜蘅殿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四品美人来置喙,难不成你还能有什么想法?”
杜美人没想到德妃会突然难,被说的脸红,忙到不是。
只是德妃性子如此,不吐不快,&1dquo;不是什么?皇上去也去了,赏也赏了,你还能夺回来么。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呢?你是觉得自己生得比别人美呢,还是觉得自己母家比别人强,皇上几个月去你那里一趟你自个儿还不清楚吗,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都是守活寡,还能指望着什么。
德妃讽刺一笑,看着杜美人一脸无地自容的神情,顿时觉得没意思了,她说别人说得好,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都是可怜人罢了,只是这一位明显还是没看清的,又道,&1dquo;你若真闲着,去白露殿同赵婕妤多说说话。须知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比起你那些无关紧要的妄想,不如找些时间和大皇子打好关系。这宫里,份位都是虚的,只有皇嗣才是看得见的。”
&1dquo;是,妾身知道了。”杜美人呐呐地说了一句。
德妃见她那样子,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情,几句话就叫人回去了。省的她看了,白白坏了心情。
这静了还不到一会儿,又有人造访了。德妃丢了剪刀,不耐地问道是谁,说话的宫人只好说了句王昭仪。德妃不再说话了,叫她去把人领进来。
王昭仪名唤婉兮,取自那句&1dquo;有人一人,清扬婉兮”。
眼下正值黄昏,王昭仪一身杏色纱裙,素面朝天,两只碧绿的簪子将头簪在身后,长及腰。行走间,轻移莲步,袅袅婷婷,说不出的好看。
难怪别人说美人要细腰,纤腰一束,袅袅动人,这举手投足之间俱是风情。
王昭仪掀开帘子进了内室,见德妃在忙,也不避讳,径自走过去福了身,&1dquo;妾身给娘娘请安。”
德妃有些无奈,说了多少次不用多礼,每次都白说了,下一次她还是按自己的做派行事。次数多了,德妃也就懒得啰嗦了,拜就拜吧,反正也不会累着。
唤了王昭仪起身,又让她过来看花,&1dquo;过来看看这花修地怎么样?”
王昭仪顺着目光极快的看了一眼,却不做点评,只说,&1dquo;很好看,娘娘的手艺定然是错不了。”
德妃没那么好糊弄,埋怨她,&1dquo;净说些敷衍之词,也就是我不跟呢计较,你可知这是什么花?”
这要问别人没准还能答上,可惜王昭仪是个不爱花的,知道的不过是牡丹芍药而已。平日里别人看花,她也看,只不过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连她宫里放的几盆花,至今都还没弄清楚名字。因而只能老实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