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胭脂!”
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将她震慑地停留了下来。
谢留视野模糊地紧盯着她的背影,急喘着怒吼,&1dquo;只要你回来,今日的事我们一勾销往后好好过。”
&1dquo;不行&he11ip;&he11ip;云锦在等我。谢灵官,我跟你,”她似乎被某些事急得面容烦躁,心里不安,&1dquo;我俩没有可能!”
她是为了报仇来的谢家,看在谢家同样家破人亡的面上,她不好对风烛残年的谢伯卿下手,又不好对才几岁的谢愠下手。
就只有选中谢留这个傻子,让谢怀拙断子绝孙,就是她的目的。
这是胭脂纠结已久,卑鄙又伪善的仁慈。
盛云锦问她是不是忘了血海深仇,她怎么会忘了呢?
美好的过往,纯真的少年,就如一场温柔的美梦,会欺瞒也会逐渐浸透到人心里面,会让充满仇恨的人短暂地被迷惑引诱。
可盛云锦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对比,粗鲁无知与知书达礼放在一起高低立现。
有时看着盛云锦那么风光,胭脂也无可避免感到嫉妒向往,要是她家没受谢家牵连,她怎么可能是现在这副穷酸样子?
&1dquo;回来,你回来&he11ip;&he11ip;”
谢留还在地上爬,远处都是他的血迹,当见到胭脂毫不停留地跨出门槛离开,他眼里渐渐再无希望。
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求之不得的悲哀无奈,&1dquo;我再也不那么对你也不行吗?金银财宝他有的我都给你这不好吗?”
&1dquo;想要的留不住,喜欢的不属于我&he11ip;&he11ip;”
他吃力地按着门槛,面容、衣着鲜血淋漓,苍白的神色阴冷可怖,&1dquo;既然怎样都没用,我还回来做什么?”
似乎战场拚杀,坚持的日夜都失去了它的意义。
&1dquo;小凤凰&he11ip;&he11ip;”
胭脂在盛云锦的触碰下陡然惊醒,她从谢府被人接应出来,脑子里还想着临走前谢留被遗留在地上的画面。
误把刚才盛云锦那声叫唤,误听成了谢留的声音。
&1dquo;怎么了,胭脂。”
盛云锦关心地扶着她的肩,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在深夜没有人烟的街巷中悄悄驶离谢家。
&1dquo;事情办妥了吗?别害怕,剩下的我会安排好的,会有人替你顶罪,这段时日只要不被人看到你出现在京都就行了。”
胭脂从惊恐中回神过来,假装柔弱能博得强者的怜惜,可在罪孽的这一刻,她又怪异地不想承认自己是害怕了。
就仿佛承认了,就会加重心底的卑劣的歉疚感。
谢留模样太过凄惨,她居然会在他说一勾销时动了念头,看他咯血难受心生怜悯。
愧疚不过一瞬之间,胭脂绝无可能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大家本就&1dquo;各司其职”,立场不同,要是谢留是她,她相信他会和她做出同样的选择,甚至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1dquo;我们现在去哪儿。”不再瞎想子虚乌有的事,胭脂问起盛云锦的打算,&1dquo;你就这么把我送出京都,让我一个人在外头过么?”
盛云锦否认道:&1dquo;不,怎么会,你杀了谢留,相当于报了两家之仇,对我家来说就是有大恩,我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
胭脂不过听前半句话,心跳就失节的厉害。
她杀了谢留&he11ip;&he11ip;对,计划中就是盛云锦帮她打点好谢府的一切,那些下人很多都不是谢家旧仆,来的没那么忠心。
稍一捏住把柄买通几个人就成了,伙房下药,她只要哄着谢留吃下东西,或者喝几杯茶水就大功告成。
可她只是让人送吃的来,谢留就自己上赶着碰了。
要怪,就怪他太放心她,自己不够机敏吧。
见她沉思太久,满脸凝重之色,像是没办法放下纠葛,盛云锦安抚地将她拉拢个到自身怀中,&1dquo;你做得很好,胭脂,等谢留安葬,过段时间没人再想起这件事,我就带你回庐州去。”
胭脂劳累地闭上双眼,她再次同盛云锦道:&1dquo;我要过安稳日子,不想再像这样一般&he11ip;&he11ip;”
盛云锦搂得她紧紧的,巧言道:&1dquo;会有的,回了庐州,我就跟父母提你的事。”
他还说了什么,胭脂强迫自己努力去听,不要再想那道被血色染红的身影。
谢府傍晚还是灯火通明,一片喧嚣。
到了夜里,只有死寂般的安静,轮值的下人出来解手,听见庭中想动,提着灯往上方照了照。
以为是只野猫,结果一条影子都没照着,一道闪电落下,下人猝然瞥见一个人影立在柱子下,一张布满鲜血宛若修罗的脸惊魂可怕。
&1dquo;&he11ip;&he11ip;谁,谁在那?郎君!!”
谢留死死盯着远方,最终体力不支,在一声震惊恐慌的呼唤中沉沉倒下。
&1dquo;阿兄,阿兄。”
谢愠震天的哭声丧如考妣,他想不通为何一个好好的大喜之日,一晚还没过去,他兄就变成这样了,&1dquo;阿兄,别死,醒醒,快醒醒。”
&1dquo;快救他,求求你们快救我阿兄&he11ip;&he11ip;”
谢伯卿枯坐在一旁,整个人行将就木更老了好几岁,痴望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想跟的谢留,等着好几个大夫围着长孙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