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就像是封闭了听觉一般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可是怎么可能呢,如果他真的听不到,又怎么会如此狠绝果断的斩断月彦的那些骨鞭?
“就为了那些蝼蚁一样的家伙?!”
他不甘心啊,凭什么炭治郎要因为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蝼蚁怪罪于他,甚至要这样消灭他?
“闭嘴。”火神声音冰冷,毫无感情,原本似乎无时无刻都温暖柔和的神情此刻也冷得仿佛能够结出冰渣。
眼前的是他要斩除的恶鬼。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尖锐的指甲狠狠刺进肉里,被指甲刺破的皮肉甚至连同感都来不及传入,转瞬间就已经愈合,干净光洁得像是根本就不曾受过任何的伤。
黑青年看着仿佛泯却一切情感的神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明白眼前的到底是怎样的生灵。
那是神明啊。
那是生来就远远高人一等,永远无法被迄及的神明啊。
火神曾经在他面前所展示的,属于人类温和的一面仅仅只是神明将自己当成了人。所以有着善恶的区分,所以会如此平等的对待所有的一切生灵。
可当人性被神性替代,属于人类的温和亲切彻底被神明骨子里的高傲与冷漠掩盖,名为“月彦”的个体在神明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那曾经他们在一起渡过的十几年时光,说到底什么也都不是。
猛然间领悟到这一点的青年浑身僵硬,差一点被火神的攻击削去大半身体。
他忽然间觉得很可笑。
他所珍视的一切,他拼命想要与神明并肩的付出,还有他现在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可笑至极的玩笑罢了。
在神明眼中,除了偶尔垂目时嘲笑他这些白费的努力,什么都算不上。
神明脸上深紫色的恙已经蔓延上大半张脸,甚至连原本握着刀白皙的手掌也逐渐被恙覆盖。然而火神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身此刻无比糟糕的情况一般,依旧在黑夜中起舞。
绚丽的刀技和着华丽的舞步,满含杀意。这场火之神神乐的盛宴却只有一人欣赏,也只为斩一人而舞。
——神明到底还是实现了,曾经答应过青年要为他舞一曲神乐的约定。
“哈哈……”月彦忽然间笑了起来,像是见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几乎眼角都有隐隐约约的泪花闪现。
这如同癫狂一般的笑声如此突兀的在黑夜中逐渐传远,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嘲笑所谓神明的伪善。
被火神斩断的骨鞭忽然间生异变!原本掉落在地似乎彻底失去生机的骨鞭此刻开始膨大,挂在上面的倒棘骤然庞大起来,层层叠叠的黑色荆棘密密麻麻堆在火神身前,泛着泠泠寒光的倒刺无声威胁神明的靠近。
月彦此刻双手也生了诡异的变化。那已经不能被称为是双手了,只能说是不知道什么组成的狰狞恶心的肉块,几双鬼瞳咕噜噜在肉块上睁开,诡谲而又恐怖。
黑青年眼红如血,鬼的细胞从未像此刻一般活跃。他大半的身体都已经变成这样恐怖而又令人作呕的模样,几乎只剩下一张脸还能够看出原本的模样。
果敢狠绝地将自己大半身体抛弃,月彦撑着仅剩的上半身毫不犹豫飞逃离。
火神此刻已经劈开挡路的黑色荆棘,然而脱离了本体的肉块尽管攻击力并不如原先那般强悍,阻挡神明前进却也是绰绰有余。
灶门炭治郎高高扬起手,看也没看挡在眼前的狰狞肉块,狠狠用力将手中的刀掷向即将逃走的恶鬼。
鲜红的刀此刻化作一道长虹,拖着仿佛能够点燃一切的猛烈火焰狠狠刺进恶鬼的心脏。遭此重创的恶鬼咳出一口淤血,不知何时重长出的手紧紧握着烈焰一般鲜红的刀身,紧咬着牙嘶吼一声将刀硬生生拔出。
他要逃!
他要活下去!
这样的念头此刻仿佛是疯了一般在恶鬼脑中叫嚣,恶鬼根本不敢回头看神明此刻是否还在追击他,跌跌撞撞飞逃离。
不管要用多长时间,以后要吃多少人才能恢复,他现在必须逃!
他不能死在炭治郎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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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神明无声张开嘴,嘴唇微微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深紫色的恙还在身上蔓延,自从成为神明之后,灶门炭治郎从未感受到如此仿佛能将他的灵魂也冻结一般的寒冷。
手上空空一片。他的刀并不是神器,可此刻火神再也挤不出一丝力量幻化出刀剑。
围绕在火神四周的火焰悄无声息散去,原本炽烈如火的空气逐渐回归夜的冰凉。眼前的狰狞肉块依旧在蠕动,企图阻挡火神的脚步。
灶门炭治郎已经没有力气清理掉眼前挡路的这些东西,想要抬起手狠狠锤在这些蠕动不停的肉块上,可最后也只能化作绵软无力的击打,根本无法对这种东西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眼前一阵模糊,几乎要把头脑扎爆一般的刺痛几乎要让灶门炭治郎哀嚎出声。他眼睁睁看着月彦跑远,只能徒劳伸出手,根本无法将恶鬼留下。
别跑啊……
脚下精致的木屐此刻焦灼一片,几乎已经断裂的木齿卡在青石板之间的缝隙中,火神猝不及防之下狠狠绊倒在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几声闷哼在黑夜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