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蝴蝶忍揪着身上的羽织,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肺部像是要被冻结一般疼得几乎爆炸,近乎损毁的肺泡无法为身体带来足够的氧气,蝴蝶忍眼前黑,脑子传来一阵一阵的晕眩,几乎让她无法站立。
形状特殊的刀柱在地上,强行咽下喉咙中涌上的血沫,蝴蝶忍喘着气,一眨不眨看着面前浑身泛紫、全身肿胀的恶鬼。
刚刚的攻击,她几乎把所有的毒都注进了童磨的身体。蝴蝶忍并不能确定这份紧急调配下的毒是否对上弦的鬼有效,只能咬紧了牙,在心中默然祈祷。
那是最恶毒的希冀,最温柔的诅咒。
“哈哈,真厉害啊。”剧毒在血液中流动,细胞在紫藤花的毒素之下战栗颤抖,童磨捂着眼睛,原本和善的面相被处处斑驳的紫色痕迹破坏,伴随着暴露在空中的尖锐獠牙,就像噬人的恶鬼一般狰狞恐怖。
——不对,那本来就是穷凶极恶的劣鬼,如今只不过是撕下了平日里伪装的皮囊,彻底暴露出鬼的本性罢了。
“不过,你的毒好像对我没用啊。”恶鬼伸出舌头,舌尖就像是阴冷的蛇一般缓缓舔舐冰冷的扇面。
“真可惜啊。”他像是在为自己未能死去而叹息,有像是在惋惜蝴蝶忍如此费尽心力也没办法杀了他。
“说起来,你的那件羽织有些眼熟呢。”童磨微微眯起眼,好像是在回忆,毫不犹豫抬起手,尖锐的指甲戳破最为薄弱的翼点,毫不留情在大脑之中翻搅。
恶鬼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手上的动作到底有多么令人惊悚。他眯着眼睛翻找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啊!我想起来了。”童磨点点头,看着蝴蝶忍的脸上带着近乎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神色,“那个使用花之呼吸的女孩,穿着的也是这件羽织呢。”
“你是那孩子的姐妹吗?”童磨叹息着摇头,“当初没能吃到那孩子真的是一件遗憾的事。”
他眯起眼,像是在笑,看着蝴蝶忍的七彩眼眸中藏着不知道多少污秽恶意,“不过现在,吃掉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你!”听见死去的至亲被恶鬼如此侮辱,蝴蝶忍气极想要起身上前,再狠狠给眼前的恶鬼来上几刀。
她之前藏在刀里面的毒素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可是、哪怕只有再微小不过的一点点可能,她也想要——
将这恶鬼亲手斩于刀下啊——!
“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比较好哦?”童磨稳稳当当站在远处,脸上、身上的异样已经随着毒素的分解逐渐消褪。
他展开扇面,锋利的扇缘折射出泠泠冷光,“你吸入了我的血鬼术,现在应该没办法呼吸了才对吧?”
“再强行活动下去的话,就算是少女,味道也会变差的哦。”
凌冽的寒气挟杂锋锐的冷光几乎是眨眼间就逼近眼前,蝴蝶忍心中警铃大作,然而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血鬼术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她眼睁睁看着凌厉的刀锋就要迫近她的身体,鼻尖几乎要传来浓郁到能让人呕吐的血腥味——
她会死吗?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依旧在耳边回响。
她会死吗?
就这样死在那该死的上弦之二手下?
明明、明明她都还没有替姐姐复仇……
“忍小姐!”
后颈处传来一阵大力的拉扯,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硬生生闯进那白茫茫一片的荒芜之境,硬生生将她重带回这片天地。
蝴蝶忍俯身剧烈咳嗽,她的肺部依旧因为寒冷刺痛难耐,冷汗无知无觉顺着额角一滴滴滑下。
青年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抚在她的背后,不知是否是蝴蝶忍的错觉,似乎有一股柔柔的暖流顺着对方的手掌缓缓流进体内,无声为她抚慰近乎被冰冻的肺部。
炽烈的火焰在身前炸开,一瞬间耀眼夺目的灿烂光彩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流泪。蝴蝶忍抬手挡住眼前的光彩,漆黑的华袍衣角不知何时落入眼中。
“幸苦了,蝴蝶小姐。”她被灶门炭治郎抱在怀中,轻轻柔柔放在尚且完好的墙角,“接下来请交给我吧。”
不远处是已经安然合上双眼的少女尸体,蝴蝶忍咽下嘴里的血沫,用尽力气拽住日柱的衣袖。
“请小心,灶门君。”
“不要吸入那家伙的血鬼术。”
炭治郎似乎有点惊讶,那双仿佛蕴藏火焰的深红色眼眸微微睁大看着蝴蝶忍,又在下一秒忍不住轻笑出声。
“放心吧。”
“那家伙的血鬼术是伤不到我的。”
灶门炭治郎转身看着遥遥站在远处的恶鬼,翩飞的华服上火焰的纹路在空中舞动,就好像是活过来一般,在空中灼灼燃烧。
火焰悄无声息在手中凝聚,甚至能灼伤灵魂的火焰此刻无比乖顺地停留在他的手心,缓慢构成刀身鲜红、锋锐凌厉的神器。
星星点点的火焰从眼前的日柱身上溢散,晃晃悠悠飘散在蝴蝶忍身边,无声为她驱走刺骨的冰寒。
蝴蝶忍睁大了眼,像是不敢置信眼前所见之景,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中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火焰的暖光。
——恶鬼的血鬼术无法伤害到他。
——因为那是自火焰中而生、为众人带来希望与温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