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暴躁慌乱的心情在心中不断酵膨胀,夜斗不耐烦地抓了抓凌乱的额,完全不想再理睬人类叽叽喳喳的吵闹。
不要有事啊,炭治郎。
夜斗握紧拳头。他甚至没办法像那些人类一样将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只能在心中无声祈祷。
“请停一下吧。”衣着雍容华贵的夫人终于是出现在众人眼前。
产屋敷天音先是冲着夜斗微微躬身,跟在她身后的女童将手上托盘中的符纸一一分散到众柱手上。
“主公已经知悉各位的情愿。”产屋敷天音跪坐在堂前,忽然间扣身,对着众柱俯拜。
“主公今日病情恶化,实在无力主持会议,便有我代为主持。”
“烦请各位体谅。”
“天音夫人!”
产屋敷天音的举动实实在在把各位柱吓了一跳,炼狱杏寿郎更是下意识想要将眼前的女性扶起。
“以及,这也是主公大人的恳求——请各位千万莫要责怪炭治郎大人的隐瞒和决意。”
无论是她,还是此刻正躺在床上遭受病痛折磨的主公,都无法忘记灶门炭治郎前来向他们辞别之时,那样坚毅而又决然的神情。
灶门炭治郎端端正正跪坐在床榻边,唇角紧抿,深红色的眼眸中看不见的火苗正在灼灼燃烧。
“主公大人,请原谅我向您辞别。”炭治郎低下头,沉声说道,“这场因我当年和无惨之间的错误引的悲剧已经持续了太久。”
“现在,我应当有这个义务将其彻底断绝。”
因为病痛已经无法说话的主公只是费力地伸出手,同样坐在一旁的天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帮着主公拉住灶门炭治郎的袖袍。
“请您不用担心。”微微犹疑片刻,灶门炭治郎垂眸,双手无声覆盖上那只几乎无法用力的苍白枯瘦的手腕,一股股暖流顺着手腕悄然滋润主公已经濒临枯竭的身体。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自大,不过无惨应该是不会轻易拿我怎么样的。”
他垂下头苦笑,“毕竟,他还要从我这里得到青色彼岸花啊。”
不是没有希冀过无惨可能顾及千百年前的情谊,不会将他怎么样。然而千百年的追逐纠缠,比起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相信这个更加现实。
“那孩子一直恨着产屋敷一族——为防止我离开之后无惨前来寻仇,我请求同为神明的夜卜替我保护主公大人。”
灶门炭治郎俯身跪拜,惊得产屋敷天音也连忙叩拜回礼,“剩下的事情,就摆脱您和鬼杀队的大家了。”
“吾等鬼杀队自千百年前诞生之初,便或明或暗受到迦具土大人的眷顾照拂。”产屋敷天音朗声说道。
“吾等将永远铭记迦具土大人为灭除恶鬼,为受苦受难的民众所付出的一切!”
哪怕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哪怕鬼杀队将再无人记得,恶鬼只不过是胡编乱造的夜间杂谈——也总会有人记得,火神、还有那些英勇无比的剑士们曾经为此付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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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我把东西给你放在这里……”
头上生有两脚、眼珠赤红的恶鬼声音怯懦,紧紧靠在墙边、浑身抖,手上的托盘都因此出叮叮啷啷清脆的磕碰声。
端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人紧皱着眉,额上火云一般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生动无比,光是看着都让她有种要被灼伤的错觉。
红青年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瞥,却吓得她差点把手上的茶盏打翻。
可怜的——她不过才是下弦之四而已,十二鬼月中最弱最弱的那一批鬼了,连上弦的鬼都死在眼前这个鬼杀队的柱手上,更何况是她呢?
就算现在日柱身上似乎没有带着能够将他们斩的日轮刀,那种源自灵魂深处、肮脏污秽之物对于炽烈火焰的畏惧依旧让她害怕得想要拔腿就跑。
不过在她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之前,就会被现在不知道在无限城哪一处的鬼舞辻无惨直接处死吧。
可怜的下弦之四还记得,鬼王气势汹汹一把将眼前的柱拽进无限城,那样恐怖的暴虐与愤怒的气息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跪伏在无惨脚下不敢出声,旁边几个蠢货叫嚣着要把闯入无限城的日柱撕碎,却在下一秒被鬼舞辻无惨毫不留情碾成肉泥,喷洒在她脸上的温热鬼血还有那刺鼻的血腥味第一次让身为鬼的她都忍不住要呕吐。
“青色彼岸花到底在哪儿?”
她听到鬼舞辻无惨饱含怒气的声音,以及红青年的回答。
“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的。”
日柱好像是笑了起来——下弦之四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人类的笑声——“现在的你,还需要青色彼岸花吗?”
他一步步逼近鬼舞辻无惨,一句句责问,“你忘了我曾告诫过你的一切。”
“你忘了你真正应该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美好的事物。”
“我忘了?”鬼舞辻无惨也被炭治郎气笑。
他眼瞳眯起,像蛇一般殷红阴冷的瞳孔死死锁定身前的神明。明明早已是面目全非的极恶之徒,恍惚间却依旧能够看到当年那个高挑俊朗的黑青年模样。
“我记得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