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人又岂是区区鬼杀队能够抗衡。”
正是因为在所有鬼月之中,实力毫无疑问位列第一、仅仅次于鬼舞辻无惨之下,黑死牟才能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他们与鬼舞辻无惨之间到底是隔着怎样如同千山万水一般的巨大沟壑。
那恐怕是、即便再过几百年几千年,他也永远无法追上的强大。
或许——即便是黑死牟并不愿意承认——只有他那生而为神子立于千万人之上的弟弟才能够与之一战。
又或者说,黑死牟眯起眼,印刻着“上弦一”字样的眼眸牢牢锁定眼前已经摆好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抽刀出鞘的日柱。
——他从未亲眼看到过灶门炭治郎全部的实力,说不定,能够和缘一使用同样呼吸的他要比鬼舞辻无惨更加强大。
“黑死牟先生,请您收回这句话。”
浑身紧绷、面色肃然的炭治郎沉声说道,“鬼杀队的剑士们无论古今,都是可歌可敬的英勇武士。”
“您这样的话,是对他们千百年来默默付出的侮辱!”
璀璨的焰光在眼前炸开,黑死牟下意识抽出腰间已经不知陪着他过了多久、几乎锈蚀大半的日轮刀,清脆的刀刃相撞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雪亮的刀光倒映在眼中,迷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鲜红的刀身死死压着满是深红色锈迹的日轮刀,灶门炭治郎咬着牙,手上、额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刀上,却依旧无法撼动分毫。
“如果这就是你的全部的实力。”黑死牟忽然开口。恶鬼看上去完全不像日柱这般吃力,尽管手上同样是因为过大的力道根根青筋暴起,声音却依旧沉稳、丝毫不乱。
“那也不过如此。”
黑死牟手上猛然力,锈蚀大半的刀剑好像一瞬间被唤醒一般,一只一只模样诡谲惊悚的眼睛在日轮刀上哗然睁开,杏黄的眼珠上翻,牢牢盯着一旁被震开的炭治郎。
恶鬼抬起手,那柄诡异至极的刀剑横在身前,诡异恐怖的模样就好似怪谈里噬人的怪物,让人背后一冷头皮麻。
“说起来,我也是几百年未与日之呼吸的使用者战斗。”黑死牟握紧手中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往日日轮刀模样的刀剑,百年来从未停断过的呼吸法携带着大量的氧气惊动沉寂在血管中的血液。
受到惊吓的血液在身体里鼓噪奔腾不休,黑死牟向左横跨一步,胸腔扩张,微凉的空气渗入肺腑。
让我看看吧,到底是他磨砺了百年的月之呼吸更强,还是那所有呼吸法的始祖日之呼吸仍旧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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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灶门炭治郎脚尖快在地上连点,柔韧性极好的身体在空中猛然下仰。几缕额被风吹起,然而转瞬就被细细密密附着在刀刃上不规则的细小刀锋削去。
鲜红的额缓缓在空中飘落,灶门炭治郎脚下用力一蹬,手掌轻轻撑在几乎被毁去大半的岩柱上,险之又险躲开黑死牟紧接而来的攻击。
“你在顾虑什么?”
炭治郎仍旧靠在墙边急促地喘气,努力平复稍稍有些凌乱的呼吸。黑死牟提着刀步步紧逼,六只鬼瞳死死锁定在日柱身上。
“为何一直不愿用全部的实力与我对战!”
这位古老的剑士大声斥责。尽管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某种流传在武士之间的高傲依旧在黑死牟的血液中流淌。
在生死对战时,即便是实力相差悬殊也当全力以对。
否则,即是对对手的不敬与蔑视。
“缘一先生果然没有说错。”擦掉额上细小伤口缓缓淌出的鲜血,灶门炭治郎嘴唇紧抿,深红色的眼眸就像是蕴含着不灭的火焰,熠熠光。
“严胜先生是一位相当强大的武士。”
“闭嘴!”
也不知道是灶门炭治郎哪句话戳到了恶鬼掩埋百年的痛处,黑死牟罕见地直接打断他的话语。
“你和缘一一样,高傲得令人作呕。”
黑死牟眯起眼,愤怒的气息毫无保留闯进灶门炭治郎鼻腔。
“我果然还是,对你和缘一感到恶心——”
“请您住嘴吧!”
灶门炭治郎猛然抬起头,深红的丝随着剧烈的动作在空中扬起。
他咬紧牙,神明的愤怒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在空中炸燃。
灶门炭治郎一字一句、从喉咙深处挤出话语。
“即便是严胜先生,也不允许你这样侮辱缘一先生!”
灼人的热浪一瞬间迫近脸前,黑死牟睁大了眼,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他下意识抬起手上的刀剑,刀刃相撞的巨大力道震得他手臂麻,似乎还能隐隐闻到皮肉翻卷烧焦的气味。
然而恶鬼嘴边却反而是扯出了一抹笑容,“不错。”他夸赞道。
“这样拿出全力与我一战吧。”
鬼的力量在血液中躁动,黑死牟深吸一口气,铭刻在肌肉筋骨里的剑术早已被剑士磨砺得纯粹至极。
月之呼吸七之型·厄镜·映月。
“咳、”脑子里面一瞬间警铃大作,灶门炭治郎反应迅,火红的刀尖在布满眼睛的刀身上划过、溅起一片星火。
尽管身体已经拼尽全力躲避上弦之一的攻击,灶门炭治郎捂住几乎被洞穿的右腹,狼狈地向后倒退。
炭治郎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刀身上再度蔓延而出的刀刃,日轮刀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原本用来斩杀恶鬼的利器此刻却成为了恶鬼手中最强大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