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详细去问,但看见绘岛妙这个样子,北川澈心底多少也有了定论。
“不必了,这不是您该承担的责任。”
绘岛妙摇了摇头,她很清楚,自家少爷的经济情况究竟如何。
那位男医生说的很清楚,如果想要把问题彻底解决,那就需要整整四百万円,这笔钱对曾经的北川家来讲或许都谈不上问题一词,但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这笔金额几近天文数字。
刚才在他的面前情绪失控,她就已经够自责和后悔的了。
她是很不喜欢落泪的,在她看来,那是软弱的证明,是为了博取同情,她不想,也不需要同情。
她没有想法,亦根本没有那个打算,让自家少爷替自己出那笔钱。
那样太自私了,她做不到。
北川澈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的温度从她的手背传出,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很坚强的女孩子,在这一刻的颤抖与软弱。
他深吸了口气,再强调了一次,“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你根本不懂,少爷,那是一笔天文数字,不是我们能负担的……”
绘岛妙的身体颤抖着,转过头,视线落在了北川澈的脸上。
她的眼瞳里满是不甘、遗憾、以及深深地自责,满溢而出的泪水即将涌出眼眶。
“我……”
忽的,她又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忽然失控。
她的话语梗在了喉咙里,她躲开了北川澈的视线,深呼吸着调整起了情绪。
“对不起。”
她不断的重复起了这三个字,闭上了眼睛,仿佛被大雨淋湿后,躲在公园的滑梯下,湿漉漉地又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不,我们能负担的起。”
这一刻,北川澈在心底倒是感谢起了柏源社长那表示诚意的立刻转账,15%的版税分成,再加上五万册这个数量,这一笔的版税让他卡里的余额直接来到了二出头,接近三的八位数。
只要不是需要这个世界的类似于car-t的疗法,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算是需要那样的疗法,其实也还有办法,他可以跟北苑正裕打电话嘛。
谁规定了穿越者就必须单打独斗了,该摇人的时候就得摇人。
“我只是您的近侍,不值得您这样。”
绘岛妙咬了咬嘴唇,直至把嘴唇咬出血来,她才从嘴缝间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想救奶奶是真的,不想自私的让自家少爷替自己出那笔费用,也是真的。
正是因为这样有些‘轴’的想法,她才两难,才绝望。
生活给人的选择题,在有的选的情况里,向来都很少。
“每个人心里衡量值得与不值得的观念是不同的。”
北川澈侧过头,看向了这有些执拗的姑娘。
他想了想,悠悠的开口问道,“你知道我在来这里前,经过了哪里吗?”
绘岛妙侧过头,望向了他。
接着玻璃内折射出的光线,她看清楚了他的眼眸底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在对视了一眼后,她摇了摇头。
北川澈稍稍组织了一下词句,讲起了刚才他所见到的,“圣路加国际附属医院的急救中心是紧挨着神经内科的。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六点了,那边的楼梯上却依旧坐着满满当当的人。
“允许吸烟的厕所外面,遍地都是烟头。
“有坐着、靠着默默地流着眼泪的,也有站着,眼睛红红地和路过的每一个人对视的,还有一些仿佛懵掉的人呆呆地看着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医院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扫不完的烟头,见不完的抱头痛哭的家属。
“对他们来讲,往后生活还要继续,就像是早已设定好的程序,拧上了条的玩具火车,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停下。
“但不论以后如何,对现在的他们而言,他们的天已经塌了。”
北川澈的眼底多出了些感慨。
忙忙碌碌了大半辈子,前半辈子闷着头为家庭奔波,用命挣钱,后半辈子,用钱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