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将军府,庭院凉亭。
戚继光和王北辰在月下把酒言欢。
“来,贤弟,满饮此杯。”
“兄长,自从我们兄弟二人来到浙江,还没机会这样悠闲呢。”
“是啊,今天也算是忙里偷闲,不过是下场大战前的宁静罢了。”
“兄长说的对,倭寇猖獗,祸害百姓,不剿灭他们,就没有真正的安宁。”
王北辰目露凶光。
他亲眼见过倭寇肆虐后的村庄。
遍地都是倒塌的房屋和焦黑的瓦砾,倭寇抢光了所有的财物。
带不走的,统统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更没留下一个活口。
水井中捆着的,矮墙趴着的,砖瓦下压着的,大树吊着的。
年轻的,年长的,年幼的,甚至包括数月大的婴儿。
只要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有散着恶臭的尸体。
这些被虐杀村民的尸体中,并不包括年轻女子。
没人愿意去想她们会遭到什么样的折磨。
相比之下,在战场被结果的倭寇,反倒是一种仁慈。
整个村庄中残留的狼烟和血腥气味,久久都挥之不去。
每次回忆起来,王北辰对倭寇的憎恨就会再加深一层。
“二位将军,末将有事禀告。”孙玄礼站在台阶下。
“讲。”戚继光开口。
“兄弟们例行巡逻,在城外截住一队鬼鬼祟祟的人。”
“他们随行押着二十几名女子,看穿着像是平民。”
“兄弟们盘问时,他们却说自己是官兵,这些女子都是有罪之人,要送往京城。”
“看样子不是倭寇,也不像一般的人贩子。”
“大家恐怕有诈,暂时拖住了他们,末将前来报信。”
“该如何处置,请二位将军定夺。”
孙玄礼一口气说完。
王北辰和戚继光对视了一眼,意识到情况可能不简单。
倭寇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到直浙总督的驻地平湖城生事。
三更半夜,官兵押解人犯,似乎不合常理,除非那些女子是钦犯。
“兄长,你自己先喝着,我去去就来。”王北辰决定亲自看看再说。
“哪能让你一个人去,你我同去,回来再接着喝。”戚继光微醺浅醉,不由分说拉起王北辰就走。
平湖城外,燕云十八骑挡在一支百人的队伍前方。
这伙人人多势众,可在重甲骑兵面前一动不敢动。
“你们这群人是谁领头?我要问话。”王北辰威严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人。
正如孙玄礼所说,这些人的穿着更像是普通百姓,但绝不是人贩子。
人贩子不会有这么大的规模,也不会有官府的长矛枷锁这种东西。
“是我!”人群中走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
“你们是什么人?”王北辰加重了语气。
“你们又是什么人,胆敢拦我们的路!”大汉丝毫不示弱。
“我是宁绍台参将戚继光,你们再不答话,就全部收监!”
戚继光渐渐失去了耐性。
“我们是太常寺卿,工部尚书严世藩大人的亲兵!”
大汉满脸得意。
严世藩,当朝辅大人严嵩的亲儿子。
权倾朝野,无人敢惹。
按照他的理解,这句话一出口,面前的骑兵就要滚下马来,让开道路。
戚继光确实犹豫了,他当然知道严世藩是谁。
公平的讲,严世藩天资聪颖,是少有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