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敏感时刻,钟家虽和蜀王有亲,也没有去拜见。而蜀王自家也很注意,没有四处勾连,除了上朝外,都只在京中的蜀王府带着,连文楚也只是派了个丫鬟来给父母问安,并没有回娘家来。蜀王的谨慎,自然叫许多人暗暗称许。
而彭郡王,却与蜀王的小心不同,他每天都到处去拜访宗室朝臣,与他们结交攀谈。他今年十八岁,正是个翩翩美少年,有礼有才,表现得又很谦逊,朝臣宗室对他印象也不错。
于是风向便有了微妙的改变。
钟谢两家还是与之前一样,立场中立,并不支持谁。
宁国府世子不表态,钟三舅又不能出去上窜下跳,倒少很多是非。谢家谢安歌也没特意去亲近哪一边,只静观其变。
事情很快就有了进展,就在蜀王、彭郡王回京后第三天,谢安歌就带回来一个消息:韩太师终于开口了,说彭郡王年少出众,可以直接过继到先帝名下做嗣子,以承宗庙社稷。
谢兰馨便奇怪韩太师为何没有选择安郡王和蜀王,而是选择了彭郡王。
谢安歌给她解释得很明白:表面的理由是安郡王素来病弱,蜀王木讷,实际上是因为这两者都已经有了正妃长子,而韩太师的长孙女正是待嫁之龄,许与未成亲的彭郡王,正可为后。
韩太师如今权柄极大,虽然他的思量大家都猜得到,可朝中却少有人敢反对。
于是,十一月里,彭郡王就成了新帝。
新帝既立,朝廷也就慢慢安稳下来。
很多人都还以为会有什么风波的,但新帝似乎很大度,不仅对安郡王和蜀王赏赐优厚,也没对之前支持这两者的朝臣宗亲有什么动作,一时朝野风平浪静,叫大家都松了口气。
京中各家都逐渐如常度日。
冯氏又一个女儿皇后梦破灭,伤心难过自不必提。
谢家却没什么变化,谢安歌照旧上朝赴衙,谢兰轩继续准备明年的春闱,谢兰馨还是像以前一样管家理事。
转眼,已到了年底,一直急着和谢兰馨婚事的顾谨却破天荒的,没有积极地叫祖父来谢家提亲。
因为他舅舅吴王对彭郡王为帝之事十分不满,要密谋另立。
顾谨虽觉得表兄安郡王没能即位,十分遗憾,但既然大事已定,却不想再谋逆,靖平王也是一样的心思。
连安郡王自家也劝说吴王不必再争,唯独汝阳公主站在了吴王一边。
他们都是一样的看法,觉得皇位本应该是安郡王的。不管是蜀王也好,彭郡王也罢,可都是当初害了悼恭太子的刘妃的血脉。
安郡王倒是豁达,看起来对那个位子的兴趣也不大,只摇头道:“该报的仇都报了,该死的人也都已经死了,姑母和六叔又何必耿耿于怀,执着于过去,我如今有妻有子,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
吴王却不甘心,恨声道:“叫和姓刘的有关的坐上皇位,我就不能心服。我这么多年,可不是看着刘氏后人荣华富贵的。这事你不必再劝了,全由我和皇姐谋划。至于舅舅和慎之,我也不求你们帮手,只要不阻挠就行了。”
尽管吴王这么说,顾谨却知道,自家算是卷进漩涡里了。他不愿牵连谢家,因而便许久不曾上门。
谢兰馨不知道这些,只当顾谨没得着机会来见她,到年底了,她又忙碌起来,想顾谨的时间也少。等翻过了年,又积极地像之前照顾大哥一样照顾二哥的饮食,却一时没留意顾谨不仅人没出现,连东西都许久未送了。
直到这一日,谢兰馨送谢兰轩去赴考,在马车中远远看见人群中的顾谨,才恍然现,与顾谨已许久未联络了,心里有些气顾瑾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可好不容易见了面,她也不想耍小性子,和顾瑾闹不开心。
顾谨瞧见了谢兰轩,目光便下意识地搜寻到了谢家的马车,便猜到谢兰馨定在车中。
未见时他尚能压抑自己不去见谢兰馨,可如今知道人就在眼前,还哪里克制得住,不由自主地就走近谢家的马车。
可走到近前,便又忙驻足,理智在提醒他:在那件大事没结果前,不能把谢家牵扯进来,免得害了谢兰馨。
谢兰馨也有些想他了,看着顾谨往这边走来,很是欢喜,期待着他过来打招呼,可却又见他停下脚步,便以为他并没有看到自己,往这边走只是偶然,怕他错过,忍不住探出头叫了他一声:“顾慎之!”
这是谢兰馨第一次叫他的字。
顾谨心中一颤,抬头看见谢兰馨的笑脸,再也没办法阻止自己向前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