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亲历婚礼,但是已经在陈艺的描述中看到了那个被闹得一塌糊涂的画面,我赶忙回到酒店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尽管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生后需要我做什么,但直觉还是告诉我,我必须在第一时间回到南京。
收拾好行李之后,我路过了肖艾之前住的房间,现有酒店的清洁工在里面打扫卫生,她已经在我之前离开了扬州,想必也得知了刚刚在南京所生的一切。
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我不确定袁真去砸了婚礼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还是来自于肖艾的授意。
我停下了脚步,然后看着那扇在走廊尽头用来透气的窗户,上面已经布满了仿佛能看见湿气的雨水,然后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我的心中有些焦虑……
我不愿意将肖艾想象成那个样子,我终于走到那扇窗户前,打开其中的一扇,用手抹掉了上面的雨水,然后用最后的热情看着眼前这座被湿气弥漫的城市。它看上去美,但又有那么一点神秘莫测,就好似人的人性一样。实际上,哪怕是一座浩大的城池,也是基于人的手建造出来的,它一定也有善有恶,却需要我们更加认真的去看……
伴随着客车的一路前行,场景在不断的交替,我终于在2个小时后再次回到了南京,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因为婚庆公司被打伤的工作人员,是以前跟在我后面做事的小兄弟,我一直叫他二尧,也是个来自贫困家庭的孩子,在公司属于那种不善言辞只知道埋头做事型的。
我买了水果,来到了二尧住的病房,他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眼神中还留有一种经历剧烈冲突后的恐惧。我推开门进了病房,将水果放在了床头后,尽量用一种能让他轻松些的语气问道:“二尧,哥来看你了,还能和哥说几句话么?”
“哥,我被人打了,公司的婚礼也办砸了……”
“放心吧,金秋会给你讨个公道的,你好好养伤就行。”
二尧咂着嘴,似乎有话说,可是又不善于表达,以至于过了许久才向我问道:“哥,公司这次会亏很多钱吧?”
我叹息,因为我看过公司和李子珊签订的合同,现在弄成这样的局面赔钱是少不了的,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金秋本来打算将这场婚礼做成典型,以此开始公司面向高端层次的转型,现在却成了反面案例,极大的破坏了公司的战略转型,损失难以评估。
我拍了拍二尧的肩,说道:“公司有金秋,她扛得住的……对了,是谁动手打你的。”
“是一个穿黑色皮衣的,我不让他们进去闹事,他顺手就拿了一根铁棍砸了我的头!”
我沉默了,多半这个动手的人就是袁真。他的这个性质和我上次打架不一样,因为我虽然出手也重,但是对方有挑衅行为在先,我们至始至终也只是空手,而袁真却是持械,二尧更没有挑衅行为,如果这边不接受私了,袁真这次的麻烦可不是一点两点,他很可能要再次面临刑事处罚。
我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同情受了无妄之灾的二尧,另一方面又很恼火袁真的莽撞行事,他这件事情做的太混账了!
……
片刻之后,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金秋便来到了二尧的病房,她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俯身对二尧说道:“张看(二尧的原名),你的伤情鉴定书已经出来了,待会儿会有民警过来让你做指证,做完这件事情后,你就安心修养,剩下的事情交给公司来处理,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嗯,小金总我相信你……”
金秋强颜笑了笑,对二尧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只信封放到床头,又说道:“这一万块钱是公司给你的营养费,治疗的费用全部由公司承担,至于动手的人我会让他赔到倾家荡产的!”
二尧将信封又塞回到金秋的手上,很诚恳的说道:“只要公司承担我的治疗费用就够了,公司现在很困难,我不能再多要公司的钱……”
金秋摇了摇头,示意二尧不用为公司操心,二尧却死活不肯要这一万块钱,金秋拗不过他,最后只好又收回了这笔钱。
这时,我不知道金秋是什么心情,是否会真心的去忏悔当初要“血洗”公司的决定。她爸爸老金虽然没什么能耐,可他最大的财富便是这一帮对公司忠心耿耿的员工,在公司生死存亡的这一刻,金秋应该换个角度去看看人情的光和热。
金秋将我叫到了病房外,她的心情很差,站在吸烟室里点上了一支女士烟才向我问道:“是肖艾指使袁真去闹婚礼的吧?”
“没有依据的事情,不要乱下定论!”
“就是没有依据我才会问你,我现在还没有下定论。”
“不是她,这几天我都和她在一起,如果这是一场蓄谋,那生前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金秋用她惯有的锐利目光看着我,许久才说道:“事情已经生了,再谈是不是蓄谋没有一点意义。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试图去做张看的思想工作,让他接受调解……我知道肖艾一定会为了袁真找你的。”
事实上,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这是肖艾的蓄谋,却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蓄谋,我更不能确定肖艾会不会找我,以至于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回道:“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袁真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劳教的经历,这次会被重判的。”
“这些污点在他动手打人之前,他自己就应该想到过了,可是他依然敢动手,说明这个人骨子里就很藐视法律,对于这样的人把他交给法律去制裁是最好的结果……另外,公司这次的损失他也必须全额赔偿!……真不知道,只是一个混地下的乐手,是谁给他勇气做这些的。”
我沉默了,在沉默中想了很多,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已经在这个事件中由局内人变成了局外人,金秋说的更没有错,袁真为了肖艾的不计后果,并不是他获得谅解的理由,而在法理面前更是没有所谓爱情的。
……
离开医院,我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心情咖啡店”,然后枯坐了一整个下午,到了晚上时,才回自己住的屋子里拿来了一只烤炉,然后在“心情咖啡店”的门口烤起了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确实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不再为了袁真的事情而劳神,但又知道此刻的肖艾一定像走在刀山火海中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