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应了一声,麻利地解下系在腰间的围裙,起身去备药匣。
从屋里出来时,她的视线忽然落到墙壁的药柜上。
其中一个药柜上挂着连翘的木牌,是她上回写的。但不知为何,那字迹像被某种东西侵蚀过似的,竟然变得模糊不清了。
宋离盯着它看了许久,孔恬忽地打起帘子,催促问:“备好了吗?”
宋离回过神儿,“备好了。”
二人离开医馆,乘坐简易的两轮骡马车前往韩府。
外头天寒地冻,街道上行人稀少,路过一家打铁的商铺,那男人跟孔恬打招呼。
宋离偷偷地瞥了一眼,眼神里充满着探索欲。她来过这个地方两回,上一次突兀匆忙,这一次则稍久些。
据她所知,目前的所在地是一个叫齐国潼阳的城市,孔恬是她的主人,经营着一家医馆,在城内颇有名望的样子。
主仆乘坐骡马车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韩府,守门的仆人将两人请入进去。
府内建筑面积宽广,格局方正,亭台楼均是粗犷古朴的风格,每个角落里都弥漫着远古时代的印记。
宋离背着药匣跟在孔恬身后,二人行至后院内宅,仆人在门口唤了一声家主。
一人从屋内走出,是个形貌昳丽的年轻人。
那人头戴长冠,一身素白深衣袍服,领口及袖口为玄色,均绣着回纹图案。
腰束大带,革带上镶着做工考究的金玉,气质温润,仪态从容。
他的身量虽高挑秀挺,五官却还未完全长开。
一双人畜无害的桃花眼,眼尾一颗小红泪痣,唇红齿白的,并没有成年男性的棱角,眼神清澈明亮,看起来颇有几分腼腆清纯。
韩老夫人的头风病一直都是孔恬在诊治,韩琅跟他熟识,朝他行揖礼。
孔恬回礼。
韩琅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些担忧道:“今早祖母头疼得厉害,恐要劳烦先生施银针缓解疼痛。”
孔恬捋胡子,“我先去瞧瞧。”
韩琅领二人走进室内。
韩老夫人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头上裹着头巾,一点风都受不得。
孔恬向她问了声好,而后坐到床沿诊脉。
半晌后,他仔细观察韩老夫人的面色,又询问了一番症状,她一一作答。
孔恬捋胡子沉吟片刻,命宋离备银针。
仆人送来温水和干净帕子,宋离麻利地摊开针灸袋,细如牛毛的银针整齐地排列在布袋上。
一切准备就绪,闲杂人等纷纷退了出去。
孔恬认真地净手。
宋离搀扶病人坐起身,并取下她的头巾,做针灸前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