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牢骚道:“寡人天天睡在刀尖上不安稳呐,腹背受敌,若不求强自保立足,说不准明儿就成了亡国君主。”停顿片刻,“咱大周的天子还在呐,可是谁稀罕那王位,弱国没有王权,寡人才继位几天,想多坐几日不行吗?”
永嘉侯跪地道:“请君上息怒。”
魏宁用傲娇的小眼神打量他,似笑非笑道:“寡人不怒,寡人就是弄不明白,你们拿着寡人的俸禄不替寡人分忧,反而还处处遏制寡人,是嫌这官做得不痛快,还是嫌祖上荫庇得太久了?”
此话一出,众臣纷纷跪地,异口同声道:“请君上息怒。”
魏宁哼了一声,啐道:“难怪寡人的王兄会生病,想必都是被你们这帮人气的。”
他跟先王的性子完全不一样,身上有一股子匪气,就算现在成了一国君主,那种流氓习性仍旧改不了。
有时候韩琅是欣赏这种匪气的,因为对付世族就需要耍流氓。
你若跟他们讲规矩,他们会彻底把你扼杀在摇篮里。
就如同当初的齐君那样,胸中有抱负有野心,但处处受世族限制,继而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怨天尤人。
这样的人难成大事,因为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魏宁却不同。
他这人最不讲究的就是规矩,虽然毛病不少,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精通,但在大事上不糊涂,分得清善恶,明得了事理,懂得未雨绸缪,这就已经足够。
对于韩琅来说,这样的君王,已经足够他竭尽心力去辅佐。
如今君执意罢免陈曲,启用韩琅为相,任凭百官反对,架不住魏宁名正言顺上位和母族势力,只得不了了之。
韩琅正式拜相后,魏宁召他入王宫会见。
君臣席地而坐。
魏宁吃着鲜果子,说道:“相邦啊,寡人心里头其实有一个结,不除不快。”
韩琅心中了然,“君上心中的结,让臣斗胆猜一猜,可是当初在浔遥与徐良接头时被伏一事?”
魏宁拍大腿,“知我者,相邦也!”
韩琅垂眸不语。
魏宁道:“朝中老迂腐实在太多,皆是看寡人不顺眼的,寡人拿俸禄养他们,可不是让他们给寡人找不痛快的。”
韩琅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子,淡淡道:“那便杀之。”
魏宁:“如何杀?”
韩琅:“江陵君在先王病危时图谋不轨,意欲谋反,同党皆应查处,以儆效尤。”
这个理由很得魏宁喜欢,他轻轻抚掌,笑盈盈道:“杀鸡儆猴,妙啊,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