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将黑刀顺在背后,对那人行了一个晚辈之礼道:“请恕小子之前无礼,只是身在这辽水之东,前阵子还做了件让高丽人气得吐血的事,难免小心些。”
中年男子对他笑了笑道:“无妨,若不是亲眼见了你夺了麦老将军的尸体,亲眼见了你这手里的黑刀,还有你的大黑马,倒是也认不出你来。你叫燕云,姓燕……应该出自周皇族姬姓,倒也算的是名门了,不错,不错。”
听中年男人张口就给李闲安了一个了不得的祖宗,叫仁人的年轻男子眼神一变,知道自己那位身份尊贵的东主又起了爱才之心,拦都拦不住了。他将视线转向李闲,心说只要你聪明些,今日这场偶遇难保不会变成你的一场大富贵。燕姓,出自大周皇族姬姓不假,可是自从姬姓子孙建立燕国被秦国灭了之后,燕姓子孙南迁江南,历经如此多的年月也没听说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即便是江南燕家也就勉强算得上是个地方小富罢了,北方的燕姓,更是没有什么名气,东主这一句名门之后,显然是给那小子脸上贴金了。
他知道东主的性子,喜欢提拔平民子弟,比如幽州那人,这才几年已经升到正三品的大将军!
他看着李闲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心说只要你顺着东主的话应承一声,只怕少不得一个六品校尉是到手了,功名但在马上取,这话不假,可机缘有时候才是关键因素。一句话,或许就能省去三五年的拼命攀爬。
“我可不算什么名门之后,家境虽然还勉强算殷实,却也不过是偏远一隅的贩夫走卒罢了,只是个往塞外行商的普通百姓。”
李闲极认真的回答道。
叫仁人的年轻男子在心里叹了一声:好一个白痴啊……一场富贵,就这么没了。
那中年男人显然也没料到李闲竟然如此回答,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来。只是很快,他便恢复了笑意:“你们燕姓人家虽然近些年没出过什么惊采绝艳的人物,但也当得起名门之后四个字。功名但在马上取,你有这一身好本事,难保将来会不会光耀门楣,你……当初为何没有从军?”
叫仁人的年轻男子一怔,随即在心中惊诧道:陛下竟然还想着提拔这个白痴小子!他再次看了李闲一眼,忍不住悄悄使了个眼色,心说你这白痴家伙可千万别再说错话了。
没错,站在李闲面前这个看起来和和气气,微微福的终年男人便是当今大隋的主人,大业皇帝杨广!而这个叫仁人的年轻男子,正是驸马都尉宇文士及,左卫大将军宇文述次子,仁人,是他的表字。
宇文士及看着李闲,悄悄替他加了把劲。
奈何李闲对他的飘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依然很认真的回答道:“我家世代经商,陛下召集天下良家子弟齐聚涿郡,讨伐高元小丑解民倒悬,恰好那个时候要到塞北去收一批货,事关家中生计,我算计了一下日程应该赶得回来赴涿郡报到,于是快马加鞭去了一趟塞北人的草场,却没想因为人,契丹人和奚人开战,行程受阻而耽搁了。等我返回家中再赶赴涿郡,大军已经开拔……无奈之下,我只好带了家中子弟一路追过了辽水。我们追得太急,不知道大军所在,还以为已经渡过了辽水,于是从武厉逻城渡河直接到了东岸。”
他这话里有八分是假的,只有草原上奚人和契丹人开战那一段是真的。
只是他面貌清秀,语气真诚,怎么听也不像是假话。
唉!
宇文士及再次于心中叹了口气,心说你这少年郎当真是个傻子吗?为了跑一趟塞北赚几个养家小钱而耽误了赴涿郡报到,这已经是大罪了。陛下就算再想提拔你,只怕也找不到理由了。看到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因为不会说话而丢了前程,宇文士及也替他觉得可惜。
果然,杨广的脸色一沉,看表情也是失望之极。
他怔怔的站了片刻,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幸好,你赶来的不算太迟。”
这话中失望的意味极浓,浓到宇文士及也不由得白了李闲一眼。在他看来,这少年郎也太老实木讷了一些。既然能猜陛下是军中权势人物,难道不知道一个大将军也能给你一场富贵?笨蛋!真是一个大笨蛋!
李闲道:“还是迟了,若是早几日到辽水,也能随麦老将军一道冲杀,就算战死在沙场也不虚此生。可惜……”
他说了一句可惜,倒是真的可惜麦铁杖的死。
见他脸上表情不似做伪,杨广也被勾起了几分伤感:“麦老将军为国尽忠,确实令人钦佩。我在军中尚且还能说得上话,你……若是想从军,可以对我说,我便安排你在左屯卫做事如何?”
啊哈!
宇文士及心中惊讶的叫了一声,陛下竟然还没有放弃!这小子真好运气,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就如此垂青这个愣头笨蛋。
而下一刻,他再次失望了。
李闲很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错过,那便错过了罢。若是赶得及大军开拔,就算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可错过了,如何还能进得军中?我因为家中私事而耽误了行程,这便是大不敬欺君之罪。就算进得军中,还有何脸面与袍泽同处?之所以还没有返回家中,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多尽一份力,如今已经入秋,此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