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中的小菊,只觉得面对电脑再也坐不下去了,看着屏幕上蔷薇的照片,他心如死灰,起身离开了出租屋,朝着外面走去。
这会儿雪下得很大,冷气流卷席了整个街道,没有人愿意出来,寂静得几乎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
小菊只穿着一件卫衣,漫无目的地走在雪地上,留下一排脚印,手在不知不觉之间冻得青紫,他却恍然未觉,走起路来有些跌跌撞撞的。
他也不知道脑袋里该想些什么,只是难过得彻底。
六年的爱恋,毕业后,他们三人就一起开始做测评,他跟蔷薇算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她很漂亮,也有些女孩子脾气,性格火辣撒泼,跟他原本完全是相反的性格,却会在他失落的时候温柔安慰,生病的时候精心照顾,在他的心上烙下火辣辣的印记。
他给不了她一个好的未来,倒不如就此放手。
小菊拿出手机,冻僵的手指十分不好操作,好不容易打开了跟蔷薇的对话框,打出那几个字却格外地艰难……
【我们分……】
当他打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那边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熟悉的感觉让他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一个雪中跑来的女子,白色皮草长靴子,精致迷人。
“小菊!你个混蛋!”女人跑到他的面前,就狠狠给了他一拳,雪花纷飞里,她那张脸显得愈精致动人,眼中却含着怒气冲冲。
小菊心里苦笑,果然她已经知道自己决定了吧。
“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蔷薇紧抓着他的衣领,见他不说话就更生气了,但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男人穿的单薄的衣服,她眼底闪过一道心疼,她恼怒地道:“算了,还是先上车再说吧。”
小菊看她,是熟悉的蔷薇,即使生气却还是最在意自己的身体,他的心脏陡然间刺痛了起来,挥开了蔷薇的手,低头轻声说:“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啊,几天不见你的脾气渐长啊!还不赶紧跟我走。”蔷薇还未察觉其他,拉着他就要上车,却再次被狠狠甩开,她已经有些真的生气了,正要脾气的时候忽然听见男人低声说:“我们分手吧。”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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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