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院子里,江敏若看着许凌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半蹲在地上,赶紧道:“我去拿个板凳。”
“不用。”
刚说完,手里的菜刀柄转了下,刀背一下拍晕鱼头,紧接着,又利落地转了下刀柄,刀刃迅刮过鱼身,两面鱼鳞瞬间刮得干净,再用刀尖对着鱼腹轻巧一划,直接开膛破肚,将内脏拉出,紧接着,刀尖匝入鱼鳃,两片月牙红肉就被切了出来,最后,菜刀似剑花游走般,将鱼骨挑起。
手起刀落间,一气呵成。
江敏若张了张嘴:“漂亮!”
她去拿板凳的功夫,许凌霄都已经帮她把鱼削成片了。
鱼身过了清水,变得雪白柔软,许凌霄装了盘,起身递给了江敏若。
内6少见海鲜,从江敏若不会杀鱼就可见一斑,她还愿意给自己吃,许凌霄觉得帮忙杀头鱼,也是应该的。
况且,今天试飞出了事故,等她丈夫从研究院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霄霄,你这使刀的功夫,比你程叔叔画图纸的都厉害啊!下回二里河再捞着鱼上来,我肯定买回来,再给你杀!”
许凌霄:“……谢江姨。”
从热情的邻居家出来,许凌霄再次面对自家的大门。
饭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吃上,这期间,她得回屋收拾。
房屋都是就地取材,铺的木地板,她指尖擦了擦桌角,揩出了薄薄的一层灰。
这里环境干燥,刮风掠尘,打扫稍微不勤,灰土就能迅占据领地。
室内的摆设,从原主有记忆以来,就没怎么变过。胡桃色的桌木,不开灯时,四处显得暗沉沉,好在铺了白色的桌布,尚有点女主人的气息。原主妈妈应该是在她三四岁时离开的,随着年月,再白的桌布,都成了黄。
许凌霄的房间在二楼,一楼的卧室是给许延之的,因为他经常半夜回来,又经常半夜出门,有时候回来了又走了,许凌霄都不知道。
她看了一圈屋子后,心里盘算下该怎么收拾,至少让这里看起来干净些,原主爸爸是个糙汉,她自己也跟着没什么讲究。
其实许凌霄也不爱打扫做家务,但这些工作,对她来说做起来并不难。
因为在穿过来之前,二十三世纪的她,童年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比起原主埋怨自己的父母,许凌霄连亲生父母都没见过,是国家把她养大的。
“霄霄,开饭啦!”
此时她正在奋力擦洗,这屋子不知道多久没打扫过,拖了三遍地后,滤出来的水才稍微看起来干净了点。
屋外江敏若见许凌霄没应声,门也开着,就直接进来,见她一副瘦瘦的身板在抬水,有些心疼道:“诶,才这么小,就什么都得自己干,先吃饭吧,回头周日江姨有空,过来帮你。”
许凌霄摇了摇头,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这会夏天刚过,但一干起活来,汗珠子跟雨似地往下砸。
江敏若是个职工,平时不仅工作忙碌,一日三餐还要照顾家里,当初许延之也是不好意思开口让他们帮忙,还是程叔叔和江阿姨主动投喂,他这个爸爸见闺女饭都吃了,只好给钱,一来二去,就不跟他们客气了。
因为比起邻居关系,许延之跟程叔叔程舟言还是同窗,学的都是航空飞行专业。程舟言主研制的第一架战机,当年还是许延之飞的,一下飞机,许延之就跟他说:“你欠了我一颗脑袋。”
当时差点出了事故,程舟言在地面看得心惊肉跳,直接就说:“我命都给你了。”
这些当然不是许延之讲的,而是程舟言告诉她的。
这样的关系,真是舍命的战友了。
许凌霄被江敏若叫去吃饭,刚走出院子,就听她跟斜对门的一家女主人打招呼:“岁穗妈妈,刚搬过来还习惯吗?你家柳主任还没回来啊?”
岁穗?
许凌霄打眼望去,就见不远处的一户院子门外,正站着一道身影,朝她们招了招手:“老柳今天开会,没那么早回来。”说着,就看见江敏若身后站着的许凌霄,奇怪道:“诶?凌霄都回来了?岁穗怎么还没回家?”
此时夜色已降,巷子里没有路灯,只借着几户人家的光才看起来亮了些。
“凌霄,你晓得岁穗是不是留堂了?”
柳家是刚搬过来没多久的,柳岁穗转学入读解放高中,柳母一直担心她学习进度跟不上。
但是,她这么一问,许凌霄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今早出门,许凌霄因为起晚了,就看见柳叔叔急匆匆地跑来找她:“凌霄,你是跟岁穗一个班的,麻烦你跟她说一下,今晚叔叔所里有事要开会,晚上让她别去接我下班了!”
柳岁穗跟父母的关系很好,常常放学后就去所里等爸爸下班,因为他一工作起来都是忘了时间的,以致于胃经常不舒服,是以她这个小棉袄就要负责监督他。
反正,柳岁穗就是活成了许凌霄的对照组。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许凌霄确实给柳岁穗带话了,但她说的是:“你爸让你晚点去接他。”
于是柳岁穗真就放学后,等晚一点再去所里接爸爸。
这闺女也太听话了!
原主一边安排柳岁穗夜里独行,一边,就去找了这一带的混混。
这些游民混混,读书不学好,又不愿意吃苦去下乡插队建设祖国,选择家里蹲,口里说赚大钱,其实就是勒索中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