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方琰显然是被人伺候惯的,并不会体贴人,他昂阔步自顾自地往前走。
红卿想到他身上似乎什么也没带,不由说了句:“陛下不像是去要打猎的样子,内侍也不带一个。”
东方琰没看她,只是目视前方,淡淡道:“朕偶尔也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红卿抿了抿红唇,猜测东方琰是不是在嫌弃她多嘴,“那实在抱歉,妾身打扰了陛下的清静。”说罢,便默不作声了。
“红卿姑娘是怎么掉到陷阱里去的?”东方琰说要清静,却又主动聊起来,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一想到这事,红卿心中便有些郁闷,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燕良玉那里吃了个大亏,“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红卿自认为自己不是善茬,这个仇,她是铁定要报回来。
东方琰倒不是十分意外,他让人查红卿时,并没有查到异样之处,但他一直觉得此女子不简单。
燕良玉对她的所作所为,东方琰已看得一清二楚,卫国公兵权在握,东方琰本来想让燕良玉入宫的,只是他知晓卫国公这老匹夫断然不肯,但他若执意让燕良玉入宫为妃,卫国公也拿他无可奈何,只是他不愿君臣离心罢了。如今看到燕良玉这般作为,东方琰更加放弃了这个念头,若是将燕良玉弄进后宫,后宫只怕再不得安宁。
不过他也不希望燕良玉嫁给容珩。
据他所得的情报来看,这红卿对容珩情根深种,可惜妾有意,郎无心,她这般身份,绝无可能成为容珩的枕边人。
真是可怜。东方琰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两人回到营帐,恰见到容珩打猎归来,容珩穿着暗红色箭袖翻领华袍,戴皮质护腕,扣金銙银蹀躞带,腰上还挂着一副弓箭。
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姿挺拔如玉山,被后面跟着的一对人马众星拱月般拥簇着,浑身散着的尊贵威霸之气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安眉折腰,与他以往给人的柔润温雅,平和可亲的感觉截然不同。
红卿侧脸看东方琰,见他看着容珩的方向,神情阴晦难测,不觉皱了皱秀眉。
这时,容珩注意到了两人,看到红卿和东方琰并肩站在一起,俊美的脸上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惊讶之色,一声号令,容珩身后的人马蓦然立定,众人见到东方琰,纷纷下了马。
容珩领着一众人往东方琰这边行来,并向他行礼,“陛下。”他态度谦逊,声音温柔清润,与以往并无不同。
“免礼。”东方琰微颔,伸出一只指节分明的手,虚扶他的手臂,容珩直起身,目光若有似无地看了眼他身旁衣服沾尘,一脸狼狈的红卿。
红卿察觉容珩的视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暗想自己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吃这个亏。
容珩愣了下,有些莫名,不知自己是哪里招惹了她,他微微失笑,视若无睹地收回了目光。对于东方琰为何会和红卿在一起,他此刻却没有问。
东方琰一直在注意容珩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却毫无收获,他知晓此人喜怒不形于色,不论在何事面前,总能带着从容淡定的面具,无懈可击,东方琰收回隐晦的心思,沉声:“爱卿此趟收获不小。”说着玩味的笑了笑,“朕也想松动松动筋骨,下午爱卿与朕比试一番如何?”
虽是征询的话,东方琰语气却不容反驳,容珩温声回道:“是,陛下。”
“朕此刻有些累了,先回营帐小憩片刻,爱卿自便。”东方琰说罢便昂阔步地走了,也不向红卿打一下招呼,仿佛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刚走没几步,那年轻的内侍有福便急急忙忙地赶了上来,“陛下,您这是去哪里,让奴才好找,奴才快急死了。”
东方琰一摆手,示意他闭嘴,便径自往帐中走去,看着那伟岸英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背影中,红卿才收回目光,转向容珩。
容珩转头,让后面的人各自回去了,红卿盯着他的背影,微微失神。
待众人散尽之后,容珩背对着她,道了句:“卿儿,跟上。”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红卿想,他一定是有很多疑问,毕竟她与东方琰是一起回来的。
容珩步态优雅地走着,并不着急,像是散步一般,红卿只能缓缓的跟在身后,心思复杂,这人便是这般,不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境,他永远都是一副轻裘缓带的模样,无人能够令他摘下这张温润如玉的假面具,暴露心底最真实的那一面。
他进了红卿的帐篷,红卿随入。
红卿去得久了,阿杏正在帐中焦急等待红卿的归来,看到红卿和容珩一起回来,阿杏脸上有些喜色,方才出去时,红卿不让她跟着,她一直担心她的安全,待一靠近,见她衣服鬓都有些凌乱,手上也有些伤痕,不由着急地问:“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你不必担心。”红卿安抚地笑了下,“你先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阿杏脸上担忧之色未敛,想着她与容珩大概是体己话要说,便点点头,退出了帐篷,守在外头。
“你这可有擦伤涂的药?”容珩转身看着她,柔声问。
红卿愣了下,才答:“有。”她们这种时常走在刀刃上的人自然时刻备着受伤涂抹的药,她从衣包中取出一匣子,打开匣子后自里取出一玉色小瓶子,递给容珩后,问:“你受伤了吗?”